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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对这股庞大的人流应当加以疏导和调整。于是我们便做出了以下的分工:布尔布利斯的办公室为“社会政治”总部,各种知名人士进出其间,记者向这里传送各种消息和传闻,然后根据这些材料不断整理出对事态发展的新认识。

  我指定军事改革委员会主席康斯坦丁·伊万诺维奇·科别茨将军负责协调军人的工作。他召集了一些军人来研究大楼的平面图,通过自己的各种途径弄清参加这次军事政治大检阅的部队番号,制定受到攻击时的行动计划。

  鲁茨科伊负责白宫的保卫,从事那些从清早就开始聚集到大楼周围的人们的“社会工作”,组织我们的战斗力量——总统卫队和一支人数不多的警察分队以及由退役军官、职业保镖和其他战士组成的志愿兵队伍。这一活动的实质在于组织集会和“人墙”,检查岗哨和制定安全守则,如“……在白宫受到催泪瓦斯和神经麻痹毒气弹攻击时应用浸湿的毛巾捂在脸上……”等等。

  我知道,所有这一切活动多少带着幻想的、至少是外行的性质。

  但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人们发现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已处在惊惶失措的状态了。人民对白宫强有力的支持已使得他们在克里姆林宫策划的闪电式叛乱越来越不可能成功。

  我们的第二个政治举动是致卢基扬诺夫的备忘录。在备忘录中提出了我们对联盟议会首脑的要求:公布戈尔巴乔夫健康状况及其所在地的真相,立即召开苏联最高苏维埃会议,对紧急状态做出法律评价,取缔非法的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命令。

  备忘录文本由西拉耶夫、哈斯布拉托夫和鲁茨科伊送给卢基扬诺夫。在那种紧张而难以预测的情况下,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举动,但是,结果却一切正常。

  在这天的中午,我们作出了决定,一旦白宫陷落,就成立流亡政府。为此,第二天早晨安德烈·科济列夫飞抵巴黎,因为按照国际惯例外交部长可以在未获得全权的情况下宣布成立流亡政府。我们还派以奥列格·洛博夫为首的小组前往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以便在俄罗斯领导人被捕和莫斯科叛乱成功的情况下在俄罗斯领导民主抵抗运动。

  在白宫举行的新闻记者招待会上,我们再一次陈述了自己的基中原则:我们要得到有关戈尔巴乔夫的真相;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是非法的,因此政变的所有参加者是罪犯。

  我已感到形势在逐渐变化。

  叛乱分子们对国内所发生的变化估计不足。戈尔巴乔夫执政期间,除了官方政权以外,出现了社会舆论的一些领袖、政党、文化界的独立权威人士、民主报刊,等等……要想堵住人们的嘴,只有通过残酷的血腥镇压、大肆的逮捕和死刑,或是用各种诡计在紧急状态的条件下以独特的新闻花招愚弄社会舆论,然而所有这一切叛乱分子们都没有用。这样,他们全盘皆输了。

  但是,此时外省的情形却迥然不同。我们在一份文件里号召公民们举行政治罢工和采取公民的抵抗运动。到了中午时分才知道,准备宣布罢工的仅有库兹巴斯的3个煤矿(那里有得力的工会领袖),可能还有莫斯科的几家企业。大部分居民正在观望等待。

  旧体制遗留下来的俯首听命的传统,密如铁丝网似地渗透全国的各个角落,这一点构成了叛乱的巨大优势。联盟和备个机构卓有成效地为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工作着——国家的电话、电报不断,传达着各种指示,学校、办公大楼和工厂等地都在举行支持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苏维埃“社会各界人士”的会议。当然,并非一切都如他们所想像的那样顺利,少数地方亦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但从整体上看,旧的机构又一次表现出身手不见的本领。根据莫斯科的旨意,全国各个城市相继成立了由党的领导人、军人和地方负责人组成的特别机构。有些地方出现了区和市级规模的小型紧急状态委员会。一切都以外省所特有的从容不迫的方式自然而然地进行着。

  * * *

  18点整;在部长会议大楼内召开了都长内阁会议。处在神经崩溃边缘的帕夫洛夫主持了这次会议,实际上所有部长都支持实行紧急状态:有的人低头寡语,有的人热切激忿。这意味着从明天开始整个庞大的苏联工业将在紧急状态下工作。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再过三天,我们将从另一个国家里醒来。对于这种随时可能实行宵禁、到处都是行政限制和检查制度以及在权利和自由领域实行“特殊措施”的政权体制,我们再也不能忍受了!

  大为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苏联外交部的立场和俄罗斯外交部的对立立场。我们得到了来自各个使馆的消息——到处都宣布支持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虽然此时几乎所有西方国家的首脑都亲自打电话对我们表示完全和无条件的支持,但这种趋向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觉。

  在这场国内冲突中,围绕军队立场的问题最多。

  一方面,军人显然就是这场叛乱的主要推动力量。而且他们有理由不喜欢甚至怨恨戈尔巴乔夫。但另一方面,又有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既然军队决定采取坚决的行动,并且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既然“叛乱”行动动用了如此庞大的兵力——那么矛头该指向淮呢?指向一小部分民主活动家?指向白宫附近的人们?那么……那为什么所有军车的指挥员在三缄其口之后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没有接到任何战斗命令?为什么士兵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把他们带到这里?为什么部队的换防中有某种令人莫明其妙的混乱?

  我几次试图同亚佐夫元帅取得联系,想知道军队里的情况。终于,电话接通了。

  亚佐夫讲话时语调忧郁,嗓音中透着某种压抑。在我的一再追闷下,他几乎机械地答道:同戈尔巴乔夫的联系中断,俄罗斯领导应停止对合法政权的罪恶抵抗,军队正在履行自己捍卫宪法的义务,等等。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他处在多么严重的精神压抑状态。那天,他的妻子来到他在国防部的办公室,由于事先对丈夫的计划一无所知,因此实在是被吓了一跳。不久前她出过一次车祸,现在仍行走困难。她走进丈夫的办公室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季玛,你与谁电话联系啦?你过去一直是嘲笑他们的!赶快给戈尔巴乔夫打电话!……”说完,她竟在一个强大国家的国防部长的办公室里哭了起来。…·亚佐夫回答说,与戈尔巴乔夫联系不上。

  晚上,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成员本应举行记者招待会。他们想在会上证明自己行为的合法性。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公文包里装着什么样的讲话,又有怎样的耸人听闻的消息。尽管已经清楚,他们已经输掉了叛乱的第一天,但在记者招待会上许多情况会变得对我们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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