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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我们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需要不断地加以创造发展,没有一种人际关系是不可能的、无权存在的,而我们的三人形式就这样产生出来,成为了现实。”

  1936年起,西蒙娜·波伏瓦和奥尔加及萨特建立了“三重奏”生活。这种生活实际上是西蒙娜和萨特继相识7年后签订的又一爱情契约。“三重奏”的发起者和倡导者是萨特,而西蒙娜只不过是被动参加者。尽管西蒙娜在最初认为,“三重奏”的生活可以使她与萨特,她与奥尔加及萨特与奥尔加之间的感情都能得到维持,但不久就使这种感情陷入了复杂的纠葛之中。因为她在这种生活中从未感到过自在。

  关于这一时期的感情体验,她在后来的《年富力强》一书中谈到:“我试图在这种关系中得到满足,但我白费了力气,我在其中从未感到自在。我依恋萨特,我也依恋奥尔加,但这两种方式不同,不能同日而语,而且都是排他性的、专一的。我对他们的不同感情不能混为一体。”此外,她对萨特和奥尔加还产生了嫉恨。关于这种嫉妒心,她也曾在《年富力强》中回忆道:“当我们三人一道外出时奥尔加投萨特之所好,表现得比和我在一起时更妩媚、更娇态十足、更搔首弄姿而萨特在一心关注着奥尔加的时候,与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则判若两人。因此,在这种三人聚首中,我总感到受了双重的损害。”而在这种“三重奏”的生活中,不仅仅是西蒙娜一人觉得受到伤害、嫉妒、猜疑的折磨,萨特和奥尔加也从未感到自在过。

  这正如后来,萨特在其存在主义境遇剧《间隔》中所精辟地概括的那样:“他人,就是地狱。”1937年,这种“三重奏”生活在勉强维持了几个月后,终于被宣布解体。几个月来,在这种“三人行”关系中,每个人的心灵上都伤痕累累,彼此都为此而付出了代价。

  自从与萨特和奥尔加创建“三重奏”家庭后,西蒙娜·波伏瓦并未觉惬意,一种难言之痛苦在心中的翻腾搅扰,曾使她扪心反思。为了排遣这种痛苦和烦闷,也为了排除杂念仔细探寻一下这种“三人行”

  关系的合理性,1937年初,她暂时撇下萨特和奥尔加,邀请了萨特昔日的同窗,后来他们亲密的良友雅克洛朗·博斯特与她一道共赴普罗旺斯和阿尔卑斯山旅行。博斯特是个热情开朗、生活随意的人,他也是位追求精神高度独立和自由观点的鼓吹者,而且他还奉行独身主义,只承认现实的爱情。多年来,他和波伏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此番与博斯特结伴而行,西蒙娜感到无比轻松和愉快。他们徒步远行于山野之间,黎明而起,日暮而歇。农家的粮仓,乡间的小咖啡馆,都曾作过他们歇脚的客栈。白天,他们寄身于山水田园间,并肩漫步,随意畅谈。夜幕降临后,亦享受爱情的欢娱。从此难忘之行中,波伏瓦体验到了一种友谊、爱情、相互欣赏、相互信任、轻松、愉快的情感交流。

  归来后,波伏瓦将愉快的阿尔卑斯山之行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萨特,萨特听后,略带醋意地坦然说道:“你和博斯特很幸福。这样处理很不错。”此后,波伏瓦、博斯特、萨特又以“三人行”关系前往希腊旅行。而萨特在这种“三重奏”关系中,表现得却要比波伏瓦冷静和坦荡得多。他只是表现出有些不满,但并未因此而感到受了伤害。这种情感后来被萨特在其《文字生涯》一书中提到:“我预先接受意外的事故,接受不幸的遭遇。我以笑脸相迎。”他在《七十岁自画像》中还说过,“没有任何东西曾使我感到失望。”然而,这个“三重奏”的关系终以博斯特与奥尔加的结婚而告结束。萨特和波伏瓦则充任了奥尔加的证婚人。

  继这两次相叠的“三重奏”后不久,萨特又开演了另一出“三重奏”。1938年,他与奥尔加的妹妹万达情投意合。在这次“三重奏”中,萨特和万达都深坠爱河。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萨特在应征入伍之前,曾下决心要娶万达。在将行此举之前,萨特依与波伏瓦所签订的爱情契约,将与万达的关系都原本地告诉了西蒙娜。但终因战争和其他原因,这次三重奏又告失败了。

  从1936年至1939年,萨特与波伏瓦之间的“三重奏”频繁出现,这使他们之间的爱情关系也变得异常复杂和微妙。波伏瓦从这一时候起,开始不断地思考“三重奏”发生的起因,以及她与萨特爱情契约的本质。由此,她开始结合自己的爱情经历,对现代女性在社会及家庭婚姻关系中本身的处境问题作深入思考与探讨。这些思考奠定了她后来撰写有关妇女问题的著名论著《第二性》的基础。

  “三重奏”是西蒙娜·波伏瓦始料不及的意外插曲,但却成为了她与萨特爱情契约中的重要内容。

  这种“三重奏”由于违背了爱情具有排他性这一自然法则和社会准则,因而既难以维持长久,又易受到来自社会各方面舆论的攻击。但它的出现却预示着一种新式婚恋观的诞生。“三重奏”以藐视一切传统的约定俗成的习惯为前提,是一种追求个人精神自由和独立的体现。从这个意义上讲,它是西蒙娜·波伏瓦和让-保尔·萨特为反抗他们所置身的社会所采取的另一种形式。而其哲学意义,正如萨特在其《七十岁自画像》一书中所说:“在第二次大战前,我把自己仅仅看作是一个个体,我完全看不到我个人的存在与我生活在其中的社会之间有什么联系。我建立了整套理论:我是‘孤独的人’,就是说,是一个因其思想的独立性而与社会相对抗的人,这个人不欠社会任何情分,社会对他也不起任何作用,因为他是自由的。”当然,西蒙娜并不是“三重奏”的发起者和倡导者,她只不过是在不自觉中被卷入其中。她并没有像萨特那样对这种“三重奏”的意义认识得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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