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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我时常想到你的离去。我相信我是唯一知道你为何原因离去的人。”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件事。”我答道,加速我的脚步。她抓着我的手臂,这意想不到的举动使我震惊。“你是否怕我?孩子!”她的音调是那样悲痛。我们彼此立定了。

  “当然是的,我怕您,夫人!”

  “你怕一个衰老而多病的妇人?”

  我激动论点点头,“因为你恨我,象所有你们家中的人,例如皇后,莎佛·爱本汀娜公主。我搅扰了你们的生活,我不属于这里。我!”我停了停又接着道,“最好不必再讨论它,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我很了解你,夫人,因为我们的目的相似。”

  “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我眼中噙满泪水。最后一晚竟会如此可怕。我呜咽,但立刻强制自己。“你之所以独身留在瑞典,夫人,是因为你希望民众不要忘记你那在外流亡的儿子和孙子,一日你留在此,没有人能遗忘范沙皇族,因为您是流亡国王的母亲,您留下是为他们的利益着想。我说的对吗?夫人!”

  她一动都不动。纤细,挺直,一个黑影在灰绿色天光里。她道:“你说得很对。那么你为何离开呢?”

  “因为我知道这对未来的国王是有益的。”她静默了良久。

  “我早就猜到了。”她最后道,吉他的声音隐隐约约随风飘了过来。

  “你确实知道你所做的是对他有益吗?”老夫人问。

  “绝对是有益的,夫人。同时,我还为未来的奥斯加一世着想呢。”说完,我深深的弯腰,回到宫里。

  清晨两点了,园中鸟声瞅瞅。在皇宫某处,住着一个年迈的妇人,夜间不能成眠,或许她现在仍在园内徘徊。我将要离去,而她会永远留在这里。

  我回到房中写我的日记。房门轻轻推开,是否又有那鬼魂般的人儿出现?不,房门确实开了,进来的乃是强·巴勃迪司,哦,我心中最爱的强·巴勃迪司呀!

  §一八一二年一月一日,巴黎

  外面教堂的钟声又响了、因为数小时内一个新年又将降临。我们──拿破仑与我又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我回到巴黎后,除了朱莉等几位亲友外,我杜门谢客,深居简出;朱莉不能了解我为何不向杜勒雷宫报到。今天忽然接到宫中的请帖,令我惊奇而不安、我猜内中定有特殊原因。但是什么原因呢?

  我心中怀着疑惧来到杜勒雷,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我求拿破仑释放英杰安公爵;第二次,我陪同强·巴勃迪司一起申请返出法国国籍。

  今天晚上,我穿了一身白色镶金的衣服,戴了一付钻石耳环──瑞典太后莎妃雅·玛德莉娜的礼物。披上了那件貂皮披肩,当我来到杜勒雷官,赛纳河中反映着闪耀的灯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感舒适、安逸,有一种回到家中的感觉。皇帝侍从的深灰色制服、青绿色的挂法、蜂形花式样的地毯,以及各地的灯光,这一切告诉我这是真实的,这不是梦,这不是幻影。

  我到时,波拿巴全家早已聚集在皇帝的大客厅里。皇后和其他的人皆起身相迎。波拿巴夫人羡慕我的耳环。说实话,我很高兴看到皇太夫人。这时她的发式和指甲已整理得十分入时。

  宝莉出落得较先前更为美丽,她看上去娇媚多姿,只是眼下露出微微青痕。

  十一点敲过,皇帝仍未出现。“皇帝正忙着处理公事。”玛丽·路易丝解释道。

  “什么时候可以看见太子?”朱莉问。

  “午夜时分,皇帝会抱他出来迎接新岁的。”玛丽·路易丝道。

  “半夜里叫孩子起身是有碍健康的。”波拿巴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这时,麦纳佛,皇帝的秘书报告说,皇帝要见瑞典太子妃。我回头看看玛丽·路易丝。她神色自若地与朱莉谈话,一点也不惊异。我顿时明白,她邀请我来杜勒雷是根据皇帝的意旨行事的。

  “皇帝请殿下到他的小书房里。”麦纳佛边行边说道。我走进书房,皇帝的目光从文件上迅速的抬起向我扫了一下。“请坐下,夫人。”我遵从他的意思坐下,等待着。他面前堆集着无数公文,或许内中有艾杰由瑞典寄回南报备,因为这位法国驻瑞典大使是位勤快的人。壁上的钟,滴达滴达作响,新年即将降临。“我不知道将要演出怎样的一幕。无论如何皇帝召我定有重要的事件。

  “陛下,你勿须这样威吓我。我生性胆怯,并且特别的怕您。”我说。

  “欧仁妮、欧仁妮!”他仍未抬头:“你必须知道在皇帝未开口以前,谁都不应说话的。这点蒙特尔以前应该教过你吧?”他继续阅读文件。我开始详细研究他。凯撤大帝的面具越来越发福了,可是相反地,头发越来越稀薄了──这个脸,我曾一度深深地爱过,但那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了。我仍记得我对他的爱,不过,他的面容,我已经遗忘了。“陛下!”我有点不耐:“您召我来是否为的教导我礼仪?”

  “主要的,夫人,我要问你一句话。为什么你又回到法国?什么原因驱使你这样做?”

  “天气,陛下,严寒的天气。”

  他向后靠着,把手臂交叉在胸前,嘴唇歪曲着:“哦──严寒的天气──尽管我赠送你一件貂裘,你仍感到寒冷,夫人?”

  “是的,尽管有那件貂裘,陛下。”

  “那么你回国后,为何不来宫中朝见我?你知道元帅夫人们是应该向皇上致敬的。”

  “现在我已不再是陛下的元帅夫人了。”

  “当然、当然──我几乎忘了。现在你是瑞典的太子妃了。但是夫人,你不要忘了既使是外国皇族也应来谒见我,倘若他们来到我的京城的话。这是宫廷仪式,夫人!”

  “我并不是来探访的,这里是我的家。”

  “每天你的姐姐及其他夫人们告诉你许多事,你却秘密的报告你丈夫。是否瑞典人认为你聪敏故而派你来探取情报,来做奸细的?”

  “不,完全不对,是因为我太愚蠢,故而我只好回来了。”他未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他本预备继续向我喊叫,现在却改变音调,和缓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太笨拙,陛下。记得旧日的欧仁妮吗?笨拙、愚蠢而豪放不羁。不幸的是,我不能给瑞典宫廷一个良好的印象。这对强·巴勃迪司和奥斯加有很大影响,所以我只好回来了。这不是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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