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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约瑟夫与路易坐在皇帝、皇后对面。他们一身雪白,白色鞋子上装着金玫瑰花结。约瑟夫满面春风的露着笑容,使我连想到奥斯加玩的木马。路易则沉着一副脸,跟随侍进入宫殿……进入宫殿后,拿破仑和约瑟芬急急披上加冕礼袍,类似披肩,拿破仑套上绣金线的手套,他抬头看看我们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我们已准备妥当,等候德白罗的示意即可归入各人在游行中的位置。这时拿破仑走到一面大镜前,端详自己,并对镜中的影子细了一细眼睛,象似确定是否满意。

  我们不自然的低语及无目的立着,使我联想到象是参加丧葬仪式。我口头看看强·巴勃迪司。他正与一班元帅立在一起,手中棒着一只锦垫,上面放着一条荣誉勋章金链。

  “陛下,照理是应该由皇太夫人领带加冕游行,可是皇太夫人……”

  拿破仑曾数度派人去接波拿巴夫人,但她仍未能及时抵达。“她不能及时赶到真是憾事。”拿破仑一无表情的道,“德白罗,我们开始吧!”

  这时号角声四起,浅紫色服装的传令官极其庄严并徐徐的走进大教堂;绿衣随从紧紧跟在后面;然后就是德白罗;在他后面是十六位元帅夫人;最后是赛鲁利与麦雷,一个手中棒着锦垫,上面放着皇后的戒指,一个捧着的锦垫上是皇后的冠冕。这时我棒着锦垫,上面放着皇后的纱中。气候寒冷如冰,我迷迷糊糊、目不斜视的经过黑压压的群众,风琴的音韵悠扬飘逸在空际。空气中弥漫着袅袅的香烟。我们进入教堂,走到圣诗席位。我看见圣坛及两座金色宝座,在圣坛左边是教皇宝座,可怜的普易司七世坐在那里,已等待将近两小时之久。我立在麦雷身旁。这时,约瑟芬眼睛里泪光莹莹,意醉神迷的微笑着走近圣坛,停立在右边宝座面前。我回过头来看见凯勒曼又棒着一只大皇冠第一个进入;后面是倍立浓举着朝窃;利费波捧着查理曼大帝的宝剑;跟着是强·巴勃迪司捧着荣誉勋章金链;友金捧着皇上的戒指;贝提霜捧着一只象征权威的皇家宝石球;最后是泰勒郎捧着一只金盘,以备皇帝加冕典礼时放置礼袍。

  这时风琴播送出法国国歌,拿破仑徐徐走近圣坛,约瑟夫和路易提携着紫色礼袍后幅。拿破仑与约瑟芬并立在圣坛前。他的二位兄弟及元帅们在皇帝身后排队而立,于是教皇站起身来,开始做弥撒。

  德白罗向凯勒曼示意,.后者立刻迈前一步将皇冠呈送给教皇。皇冠看上去象是很重的样子,因教皇握着的双手抖颤着。突然地,拿破仑让紫色礼袍由肩上滑下,后面兄弟两人立刻接着交给泰勒郎。风琴音韵停止,教皇严肃地、清晰地宣读祝福辞。然后高举皇冠准备加在拿破仑头上,但是拿破仑这时并未低下头,他举起双手,毫无顾忌的抓着皇冠,停顿了一下,然后把它放置在自己的头上。这时不独是我一人而是所有的人震惊得不知所措。拿破仑违反了传统的加冕仪式。他自己加冕自己!

  风琴音韵又起,悠扬地散布圣乐。利费波献上查理曼的宝剑;强·巴勃迪司把荣誉章金链挂在皇帝脖子上;贝提蔼送上宝石球;倍立依奉上朝笏;最后,泰勒郎把紫色礼袍加在皇帝肩上。于是皇帝徐徐走上陛台坐在宝座上。约瑟夫和路易立在宝座两旁提着礼袍的后幅。教皇宣告道:“皇帝万岁!”

  于是普易司七世在约瑟芬面前,在空中画了一个十字符号,并吻了一下她的面颊。麦雷奉上皇后的冠冕,可是出其不意的拿被仑伸手接了皇冠。他带着微笑,小心地把皇冠加在约瑟芬头上。她趋前一步接受皇帝的加冕。接着童女提着蜡烛走向圣坛、同时教皇及他周围的随从引退至地下圣坛。拿破仑一无表情的与约瑟芬并坐在各人宝座上。我不能明白,一个端坐在皇位上的人,这时心中在想些什么?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巧合的他的目光与我相接。他微笑了一笑,这是那天他对约瑟芬微笑后的第二次微笑。

  所不相同的,第一次是温柔、含蓄,这次则轻松、自然,而愉快,使我回忆到许多年前我们在篱笆旁边赛跑的情景。他的眼光象似在诉述:你现在相信我是个历史创造者了吧!”上议院主席的声音惊破了我的遇想,他立在皇帝面前宣读一卷公文。拿破仑一手放在圣经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句接一句,随着他的重复宣誓维护法国国民宗教、政治、生活的自由与权利。于是大家起身,皇帝、皇后由教士们护送退出大教堂。我走出后、急急寻找爱提安,他正张大着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皇帝的背影。晚间,我一生中第一次与强·巴勃迪司跳华尔兹舞。约瑟夫举行了一个盛大舞会,被邀请的皆是各国皇族,外交使节,以及各元帅等。爱提安,虽然是个平民,因他是朱莉的长兄,也被列入邀请之列。自从革命成功后,华尔兹舞在法国本已奉命禁止,现在又开始风行。虽然我曾经与礼仪教师蒙特尔学过一个时期,但对这种舞艺并不精通。可是强·巴勃迪司曾在维也纳做过大使,故而他反而会圈、这种三步舞。他领着我滑进舞池,我们依偎着在卢森堡皇宫客厅里旋转着,他轻轻地吻着我前额低声道:“皇帝今天在宝座上向你调情,是不是?”

  “没有这种事,你太多疑了。”

  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叫道:“祝福皇帝万岁!”

  “那是你哥哥,爱提安。”强·巴勃迪司道。

  “不必理他。我们跳下去,永远跳下去,不要停止!”我向强·巴勃迪司耳语。

  强·巴勃迪司的吻又落在我的发际。周围灯光灿烂五光十色,随着华尔兹音乐摇荡。我与强·巴勃迪司依偎着,旋转着,忘了一切的烦恼,忘了别人的存在,忘了整个的世界,我们仿佛进入仙境。

  在我们回家的路上,经过杜勒雷官。官内外灯火明亮,仆役提着火炬立在门前保卫,真是一片繁荣、华贵景象。据人说,那晚皇帝与皇后在房中进餐,皇后头上戴着皇冠,因为拿破仑认为皇冠非常配合约瑟芬。

  §加冕后两星期、巴黎

  数月前,皇帝发给每一个军团一面军旗。军旗竿头上是只金鹰,下面飘扬着蓝、白、红三色国旗。皇帝吩咐说,军旗是不能落在敌人手中的。同时他又保证法国必会得到更多的新胜利。

  礼仪教师示意给元帅们,认为应该筹备一个盛大舞会,庆祝皇帝、皇后加冕。这将成为空前未有的盛举,必须极尽堂皇。于是巴黎大歌剧院被征用作为舞会场所。

  所有元帅夫人日来积极筹备,彼此互对宾客名单。蒙特尔教导我们如何向皇帝、皇后敬礼,如何随侍他们进入舞厅。德白罗说,在元帅夫人中将选一位陪伴皇帝走向皇座,同时元帅中亦须挑选一人陪同皇后。讨论结果,是麦雷元帅和贝提霭夫人被选中。前看因是皇帝妹婿,后者是她年龄最长。

  舞会那天午后,宝莉忽然带着二位男朋友来造访,一位是意大利小提琴家,另一位是法国骑兵队上尉。她让他们坐在客厅里,自己则拉我上楼进入我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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