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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考费赛医生诚恳地道:“夫人,我劝你还是去参加加冕典礼吧。”说完他拎了药箱,鞠躬告辞。

  午后,勒劳栽缝店送上我的玫瑰红衣衫及为插在发际的白羽毛。六点钟,人声宏亮的炮声,将我们的窗门震动得咯咯作响。我急忙跑到厨房间弗南德发生了什么事。

  “从现在起至午后,每小时发放一次礼炮。信号烟火将照明所有广场。我们应该把奥斯加带到城去观看灯火。”弗南德一面起劲的擦着强·巴勃迪司的靴子。

  “外面在落雪,太冷了。并且奥斯加今天有点喉咙沙哑。”我走上楼,到育婴室把奥斯加抱起坐在腿上。外面天光已灰暗下来,但我并未点上蜡烛。奥斯加和我共同欣赏着窗外飞扬的雪花。

  “有一个城市,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很寒冷,雪花不断的飘着,往往接连不断的要下好多月。不象这里雪花只落几天。天是那么清,那么白,象似洗过的一样。”我告诉奥斯加。

  “后来呢?”他问。

  “没有了。”我说。

  “我以为你要讲一个新故事呢。”

  “这不是个故事,这是事实,真有这样一个地方。”

  “那个城市叫什么名字。妈妈?”

  “斯德哥尔摩。”

  “斯德哥尔摩在那里。”

  “很远很远。我猜想可能在北极附近,”

  “斯德哥尔摩也属于我们的皇帝吗?”

  “不,奥斯加。斯德哥尔摩有自己的皇帝。”

  “那么那个皇帝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的宝贝。”

  这时炮声隆隆又起。奥斯加害怕起来!他用手臂搂抱着我。“不要怕,孩子。这是向皇帝致敬的礼炮。”

  奥斯加看看我,说:“我不害怕,妈妈。将来有一天我会象爸爸一样做法国的元帅。”

  我观赏雪花飞舞,我联想到普生。“也许你会成为一个很忠实的绸缎商人,象外祖父一样。”我说。

  “但是我要做一位元帅,或者一位军曹。爸爸说他以前也是一位军曹。弗南德也是的。”他兴奋他说,“弗南德说明天我可以和他一同去看加冕。”

  “哦,不,奥斯加,孩子是不准许去教堂的。没有票子及请帖是不能人内的。”

  “但是弗南德会领我至教堂门口。他说在那里可以看到全部游行,皇后和朱莉姨姨,还有皇帝戴着皇冠。妈妈,弗南德答应过我。”

  “可是奥斯加,外边太冷了。你不能站在巴黎圣母院那么长久呀。在那么多的人群里,你会被人踩踏得粉碎的。”

  “求求你,妈妈:求求你。”

  “我回来会告诉你一切,我保证不骗你。”他两只小手臂拥抱着我,同时给他一个甜吻。

  “妈妈,我会听话。如果我喝了今天的牛奶,你肯让我去吗?”

  “但是外面实在太冷了。你不能去,你会又咳嗽的,听话,宝贝!”

  “那么我把那瓶咳嗽药水全部喝下去,我可以去了吧?妈妈?”

  “在这个叫做斯德哥尔摩的城市里,那里有个大湖,上面漂着绿色冰块。”我希望分散奥斯加的注意力,可是斯德哥尔摩已不能再使他感到兴趣。

  “我要去看加冕。真的,妈妈。”他开始呜咽。

  “等你长成时,你会看到加冕的。”我安慰他。

  “皇帝是否以后还要加冕一次?”奥斯加怀疑地问。

  “不,不是这样。我们要去观看另一个加冕。奥斯加,妈妈答应你。比明天加冕要美丽得多。相信我,美丽的太多了。”

  “夫人不应和孩子说捏造的故事。”玛莉的声音由后说道:“来,奥斯加,你必须服药及喝牛奶。”

  玛莉点上蜡烛,屋子顿时明亮。我离开窗子,我看不见窗外的雪花,不久,强·巴勃迪司上楼与奥斯加道晚安。奥斯加立刻诉苦道:“妈妈不让弗南德带我到教堂外面观看皇帝加冕游行。”

  “妈妈是对的,我也不赞成。”强·巴勃迪司答道。

  “妈妈说等我长大后,要带我去看另一个加冕,比这个还要美丽的多。你也来吗,爸爸?”

  “谁要加冕?”

  “妈妈,谁要加冕呀?”奥斯加问。

  我自己也不知道谁要加冕,于是我故作神秘地答道:“现在我不能说,这是一个秘密。晚安,宝贝,愿你有个甜密的梦。”

  强·巴勃迪司替奥斯加盖好被角,吹熄了蜡烛。我们悄悄退出房。

  今天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自己预备我们的晚餐,因为玛莉、弗南德、及厨房女婢皆外出。戏院免费表演为庆祝皇帝加冕。伊莎,我的随身女婢,中午时分已请假外出。朱莉认为一位元帅夫人应该有一个随身女婢,料理一切闺房琐事,如梳装,缝纫等等。所以我添雇了伊莎。

  晚餐后,我们到厨房里,我担任洗碗,而我的元帅,则系上玛莉的围裙,帮着擦干碗碟。他问道:“约瑟夫说皇帝派个御医来替你治病,是吗?”

  我叹口气道:“这个城里是没有秘密的,谁都知道谁的事。”

  “不,”强·巴勃迪司道,“不是每一个人如此,只是皇帝要知道许多人的事,这是他的策略。”

  晚上我不能安睡,炮声不断的隆隆作响。如果我能回到马赛家中,我会快乐得多。一座简单的乡下房屋,有一个养鸡棚。可惜拿破仑和贝拿道特皆不会对鸡鸭感到兴趣。忽然间,我被强·巴勃迪司推醒。我迷糊他说:

  “天还未亮呢,何必这么早起身?”

  “不,你梦中哭得很伤心。我只得推醒你。”

  ‘唉!我做了一个恶梦,梦里我与奥斯加去参观加冕典礼,但是我们无法进入教堂,因为有许多观众拦着去路。忽然间,那些人变成许多鸡,喔喔啼叫。这时我和奥斯加各人头上戴了一顶皇冠,其重无比。这时就被你叫醒。这个梦真可怕。”

  强·巴勃迪司温柔地道:“这不奇怪,因为两小时后,我们将去巴黎圣母院参加加冕典礼了。”我未再说什么,又沉沉睡着。

  早晨,天气开始晴朗起来,雪已停止,但气候较昨宵更为寒冷。听说民众在清晨五时已站在圣母院门前等候皇帝御驾经过。强·巴勃迪司和我必须赴大主教宫殿。加冕游行将在那里举行。弗南德帮强·巴勃迪司穿上制服,用布擦亮制服上的金钮扣。同时伊莎则在我发际插上羽毛。我坐在镜前,看看镜里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我看上去象一匹马戏班里表演的马。这时门开处,玛莉送上一只小包说:“皇上派人送给元帅夫人的。”

  伊莎接过包裹,放在妆台上。当我解开外面的纸,玛莉好奇的望着那红皮盒子。强·巴勃迪司推开弗南德,立在我面前。我抬起头来,我们的目光巧合的在镜子里相遇。我心中暗暗焦急,不知拿破仑又在搞些什么花样。强·巴勃迪司一定会恼怒。我的手不自主地抖颤着,不知该如何启开那红皮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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