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银行的 | 上页 下页
五九


  “在这里吗?”

  “不,一个挺大的董事会,在伦敦。星期五是分红日,他们正要为此达成协议。我估计彼得·巴林能得到一百万英镑。”

  “幸运的老家伙!”

  “是个好人,”托尼回答,“你知道他总是乘地铁去上班吗?”

  我开玩笑:“该死的吝啬鬼!”

  “我猜塔基和诺里斯每人也会分一百万英镑。”

  我不愿意坐在这儿,听着别人的红利自己流口水。我希望电话赶紧响。

  我问:“你要搬过来长住吗?”

  “是的,我希望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弄那些包裹,另外还有一些纳税方面的麻烦事。”

  “很容易。”我告诉他,“伦敦那边应该可以帮你一把。”

  “房屋津贴怎么样?”托尼问我,“那是不是也要报税?他们给我多少?”

  我又看了一下电话。可邻的老托尼正想打听他的薪水。其实我很快会告诉他福利方面的事。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是丹尼。我把听筒贴紧耳朵,不至于让托尼听见谈话。

  我说:“真的吗?”

  他回答:“尼克,来跟我喝一杯吧。”

  “什么,马上吗?”

  “对呀,这些家伙都被干掉了!”

  “有结算问题?”

  “狗屁问题,过来吧。”

  “你在SIMEX吗?”

  “SIMEX?你他妈的在瞎扯什么?”

  “我马上就来。”

  “你快点儿。”

  我放下电话对托尼说:“对不起,托尼,票据有一些问题,乔治在SIMEX。”

  “没关系,明天见。”

  说完后,我便朝SIMEX方向走去,在“费欧雷”酒吧碰见了丹尼。

  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三

  第一批飞机抵达樟宜机场时,我没睡着。飞机在低鸣、高叫,它们的发动机在放气,我觉得该是早上四点半了。听到凌晨的飞机响总是一个坏迹象,尤其是当你半夜两点还没有入睡的时候。后来,我又倾听着汽车声。外面交通在四点四十五分左右开始繁忙起来了,夹杂在车辆的嘈杂声中我听到树上的鸟叫声。我总是觉得惊讶,那些鸟怎么会知道黎明要来了,它们四周整夜都是高悬的路灯却不改变它们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它们能透过橘黄色的天空察觉到天将放亮,并放声欢歌。

  我在远离大自然的生活中,先是待在装有空调并灯光辉煌的交易大厅里,再去昏黄暗淡的“费欧雷”酒吧去休息放松,晚上在床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在这种生活中,清晨的鸟叫是唯一自然的东西了。鸟儿鸣叫声很清细,有时也嚎亮地回响在城市上空,但不久之后,这声音就被淹没在喧闹的车辆声中,被强烈的阳光照得软弱无力了。

  我起来刮脸,尽量不看镜子里反照的自己,我很羡慕鸟儿们,因为对它们来说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日子。它们的大脑很小,像金鱼的一样,永远只对鱼缸里单一的生活轨迹感兴趣,每一个黎明令它们惊喜万分,因为它们的生活又开始了。但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不断加剧的恶梦,它们吞噬着我。我和那些损失额奋斗至今,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我只能支撑到周未了。我必须采取些什么行动。我憎恨每一个黎明。

  我在镜子前打好领带,却无心欣赏自己。这样穿衣服很奇怪——根本不看镜子里的人,不正视自己的眼睛,也不对自己微笑。那个人满身麻烦,我可不想牵扯进去。

  市场又悄悄地开盘了。整整一个上午,我腹中空空,口里嚼着口香糖坐在那里,注视着市场在一万八千四百点上下浮动。我急切地想让它升至一万八千八百点。只要我有充足的时间,那么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十点钟时,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交易大厅去休息,喝了一肚子浓咖啡。

  我很快就发现市场又暴跌了。大厅里十分嘈杂,人们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都忙于自己的交易,但是已没人和他们进行交易了,越来越重的失望感与恐慌使得声音变得尖如钢刃一般,这已不是正常人的声音了。我集中精神走向巴林银行交易摊位。谁也没空儿冲我笑笑或招招手,我觉得头晕、恍惚,仿佛自己离这一切很遥远。

  市场又跌破了一万八千一百点,远低于一万八千二百点,现在又跌到了一万八千点,我至少要有三千万美元才能付清88888帐户每天的追加保证金。

  星期三下午我没进行任何交易,我一直都坐在那里,注视着市场,并极力回想假如当初我恪守自己的套做工作今天该会是怎样的情景:这样一天的时间里我会赚大把大把的钞票,我进进出出,冲着交易员大叫大嚷,给费南多打电话,一下午都赚钱,费南多很想做这方面交易,但我不感兴趣,故而告诉他价格时力图打消他的积极性,他也就再没努力。

  回到办公室后,我让林达给布伦达发传真再要三千万美元的资金,然后又给史蒂弗打电话约他去打拳击。我知道布伦达会来电话让我解释为什么又要三千万美元,所以故意躲开她。庆幸的是罗恩·贝克尔正在度假,所以布伦达无法再去和他核对了。那天我早早离开了办公室,躲开了西蒙·琼斯、托尼·拉尔顿以及所有的报纸媒体。

  二月二十三日,星期四

  我没有告诉丽莎出了什么问题。我镇静地穿好衣服准备上班,仿佛平常的一天又开始了。她向我述说着星期六我生日那天的安排,我边听边点头:我们俩要和另外四五个朋友一起去一个意大利餐厅。她说的话我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只是专注地祈祷着市场会在早上反弹。丽莎开车把我送到迪利法兰斯,我和丹尼一起喝了些橘子汁,又买了一些巧克力蛋饼,我发现自己那份上印有企鹅图案。

  “嘿,你可真幸运,这些东西现在可少见。”丹尼冲着我说。

  我们拍了一下手掌便走向SIMEX的电梯。铃响过后,交易又开始了,市场很快又开始下滑,我这回等了等,没有买进,也没卖出,十分绝望。市场毫不停歇地落了五百个点数。看起来没人对此过份担忧。日经指数跌至一万七千点,我又抽了半根烟,舌头上留有一股令人反胃的甜味,混杂着喉咙里的苦涩。

  后来,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奈,觉得必须改变这种情况。我走到摊位,坐在乔治的位子上,开始大声叫喊,我有太多的话要喊,我拼命地大叫。我开始瞄准大厅里的交易大户,全然不顾那些想拖我后腿的当地交易员。我盯着那些大户大叫,也许他们会把消息传回伦敦或东京,告诉他们的老板日经指数再次反弹,让他们最好别错失良机。

  交易单一直向我涌过来,我晃动着身体,点着头,伸出双手要把市场的重量扛在自己的双肩上。假如市场不变也许我一份合同也卖不出去。我知道自己在罗恩·贝克尔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而且也无视玛丽·华尔兹的卖掉一些份额降低部位的指示,但是市场在毫无理由地下跌,我是唯一支撑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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