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银行的 | 上页 下页
二五


  “我也在问这个问题。他们真是疯了。我觉得他们是在送钱给别人。”

  “好吧,”西蒙说,“我就跟他们对着干。我还要赌德国队赢。”

  “审计做得怎么样了?”拿起西蒙的钱时,我问。

  “令人愉快。”他说,“他们还没做多少事情。你要知道,他们只是内部审计,这和我当年是不同的。”

  我走回自己的办公桌边,将西蒙的钱放进抽屉。看来,打赌和内部审计两方面都进展得不错。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德国队会赢。这次世界杯让人感觉怪怪的,可能是那些新加坡人和马来西亚人对什么都要赌一赌的缘故吧。除了对比赛结果打赌之外,他们对角球、进球、上场球员或注册球员人数等与结果毫无关系的事情也要大赌特赌。喀麦隆队注册队员的人数总是人们热衷的打赌对象。那场比赛保加利亚队当然上场了。我怀疑那些赌他们不会上场的马来西亚人是否真的拿出了钱。最令人兴奋的是约旦列契河夫在最后十分钟内,以一个漂亮的头球打破德国队大门,保加利亚队战胜了德国队。西蒙·琼斯的钱输掉了。

  要是贝克或曼森问起88888帐户来,姑娘们肯定会先给我打电话,问我她们该打什么内容的字。我早就做好了接这通电话的心理准备。我会让她们做一个日记分录(这可以让收支差变零),再用帐上其他的交易数字来唬弄他们。毕竟,在他人看来,88888帐户应该是没有被使用过的。但是,如果他们要求打出SIMEX所有的帐目的话,88888帐户就只有暴露无遗了。

  另外一个潜在的危险是他们可能会要求看我们报给的所有头寸——如果是这样,88888帐户上的损失及开口头寸也会暴露出来,而且会让他们目瞪口呆的。

  但是两种危险的结果都会有所减轻的,因为一旦姑娘们打电话通知我他们有这样的要求,我就会警觉起来,采取一定的措施。姑娘们都知道,一切与帐目有关的事情由我负责;到时她们一定会征询我的意见的。她们并不清楚88888帐户意味着什么,也弄不懂我摆弄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字。但是,她们都知道我对88888帐户非常敏感。

  而最大的危险还在于他们可能会索取资产负债表。每天都会产生一张资产负债表。但是只有在月底时才需要让它达成平衡。整个月当中,都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藏着我记在88888帐户中的那高达五千万的亏损。姑娘们不懂资产负债表。这种表格每天都出现在她们的桌子上、我的桌子上,然后又被收走,换成了新的。到月底时,那些数据会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这种变化她们是察觉不到的),又达成平衡。因为姑娘们都不是会计,她们当然不懂资产负债表显示的数字的意义。但是,尽管资产与负债相等,贝克和曼森还是一眼就会看出破绽的:我们以代理客户做交易和为自己做业主交易的名义向总部要来付给SIMEX的现金,与我们的帐目不符。我把交给SIMEX的现金的一半左右用来为88888帐户中的头寸提供资金了。

  资产负债表上缺失的一个部分就是现金。在接受审计时,即一九九四年七月,我的损失已高达五千万英镑。我掩盖它的手法不过是写了几个假数字。如果把我的资产负债表简化的话,它该是这样:客户收支差一亿一千万英镑——借方SIMEX已收六千万英镑——贷方花旗银行存款五千万英镑——贷方也就是说,客户(包括巴林银行自己)将钱存入巴林银行证券公司在日本和伦敦的分公司,这两家分公司再将现金转、入巴林银行在新加坡花旗银行的帐户中。新加坡分部收到的一亿一千万英镑中,有六千万已付给了SIMEX,另外五千万现金还存在花旗银行中。

  但是实际上我已把这五千万用来补偿88888帐户中的损失了。我们在花旗银行的帐户上已没有一分钱了,我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分录,遮去了88888帐户的赤字,而增加了在花旗银行中的结余。这真是一种荒唐的隐瞒方式,因为只要他们看一看花旗银行的帐目,他们就可以发现那里根本不存在五千万英镑。通常,我都要透过卖出期权来获得现金,从而弥补这一损失。可是现在,我经办的交易额实在过于庞大,我已没有余力去抛售期权了,我只希望贝克和曼森千万别查花旗银行的帐目。我希望他们查看该分录时,看到那三个数字刚好能达到平衡,就不再深究了。

  所以,事实上,资产负债表上那一亿一千万英镑资金被用到了两个方面:六千万支付给了SIMEX,五千万也给了SIMEX,为记录在88888帐户中的损失提供了资金。花旗银行里的五千万纯粹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我一直等着,但始终没有接到那个电话。贝克和曼森已经在办公室里做了一个月了,他们查看了各种的文件,但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每次回办公室时的表情。我尽量在交易大厅里多待一会儿,时时刻刻希望着他们能离开。最后,他们终于给了我一份报告草案。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提出我应该每天都核对向SIMEX交付的保证金额。他们还对此作了详细的说明:“巴林期货(新加坡)公司(BFS)应代表其客户(主要是巴林证券有限公司各分部)预先向SIMEX支付所有开口合同的启动保证金及差异保证金。然后,BFS再向各客户收取保证金。”

  “除了时差与一些次要的例外因素之外,所有的数字都应该吻合。如果数字不符,那么,要么是SIMEX、要么是BFS计算的保证金额有误……不能保证SIMEX计算的数据一定会与BFS相同。”

  他们总结说:“目前,理论上不能排除有人将虚构的交易记入BFS系统并因此使保证金增加的可能。”

  我拿着一份报告草案,去看贝克和曼森。

  “不错,”我说,“你们真是把所有的业务都看过一遍了。不过,每天都核对保证金额可能有点困难,因为时差会时时影响SIMEX对保证金的要求。”

  他们似乎并不想反驳我。如果他们反驳的话,我会找出许许多多的藉口来为自己辩护,尽管它们都毫无意义。但我脸上那绝不让步的表情使他们谦和地做出了让步,他们也同意每周核对是更合适的观点了。实际上,随着第二份、第三份报告草案的出现,他们的注意力逐渐转到每月的结算上了。危险已慢慢远去。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审计报告最后做出来时,我意识到我已顺利度过这一难关了。

  他们所做的审计工作基本上是分析巴林银行新加坡分部这种盈利形势可以持续多长时间,而没有关注那些利润本身可能存在的问题。

  “我们审计的主要目的,在于回答几个与BFS做人成绩有关的问题。”贝克写道。然后,他便就BFS一九九三年度三千万英镑的利润,提出了四个关键性的问题:——为了获取这些利润,是否有人违反规则?

  ——是否承担过与众不同的风险?

  ——那些业务是否在垄断市场的条件下做成?

  ——是否有持久的盈利能力?

  他们对我身兼交易场地与清算部门两处主管的现象提出了批评:“在审计过程中,我们发现,尽管由一个人同时负责的BFS系统与业务的工作也可以令人满意,但是,这里存在着一个很大的危险——总经理可能控制一切。他同时是前台和后勤部门的经理,因此,便有可能盗用集团的名义,来开展某些交易业务。而且,他可以按自己的意愿,随意清偿、记录这些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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