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银行的 | 上页 下页
一五


  我给迈克·吉利安打了个电话(迈克在东京分行任职,是巴林银行全球证券、期货、期权销售部经理)。我告诉他我们可能找到了一个大客户。

  “好极了。”他说,声音里含着一丝气恼,因为他没被田安穗选作联系人,“你们可以拿更多的奖金了。”

  可以听出来,他感到很痛苦。我可以想像得出他听电话时的样子。迈克的脸瘦瘦的,脸上有块肌肉是突出来的——那是一次骑自行车出事的结果。我从不信任迈克——尽管他给人的印象是工作十分卖力,但他同时也是个爱在背后给人使坏的人。每次和他打交道,我都非常谨慎。尤其是得知他曾极力将我的业务经费压到最低水准之后。

  “那好像是家叫做‘欧洲信托金融’的公司。”我说话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设在巴哈马群岛。”

  “好地方。”迈克若有所思地说,“一直设在那儿吗?”

  “不是。”

  “超级潜水运动……”

  “我们是不是对他们作例行的检查?”我终于切入了正题,“查一查他们的信用等级?”

  “这事交给我办吧。”他说。

  两周后,我被告知欧洲信托金融公司完全适合做巴林银行的客户。

  某天上午,我正忙于为富士银行买进时,电话响了。

  “我是波尼弗伊。”他平静地说,“我希望能买进四千份合同。”

  四千!SIMEX平均日成交量仅为二千。四千可真是个庞大的数字。

  “好的。”我表示同意,“我们会在大阪和这里同时做这个交易的。市场价格现在为三百五十,但是可能会马上变动。”

  “尽量在低于四百时买进。然后再看情况。”

  我给乔治打了个手势,让他过来。

  “我们要买进四千份六月到期的合同。”

  “四千!我的天!”

  “今天的流动性怎么样?”

  “紧极了。你要是抛出五百份,市场马上就会变动。”

  “艾力克,还有其他要求抛出的交易员吗?”

  “有好几百。”

  我思考了一会儿。市场马上就又上涨了一些。

  “好吧。我们就卖出这些合同来止住上扬的势头。一旦奏效,马上又买回来。我让大阪方面买进一千,你在这儿买进一千。然后,可能会有一些早些时候的买主会来抛出他们的期货,我们早些动手的话,他们会到快收盘时再完全抛出,这时两方面可再分别购进一千份。”

  乔治返回交易场地,稍稍等候了一会儿。然后,他就挥开双臂,演戏似地报出二百份。他又叫又跳地闹了好长时间。老天,他的样子就像他正看见世界末日来临似的。穿红夹克的人围着他,购买并不踊跃,于是市场价格便越降越低。乔治招呼着大家,仿佛他卖的是一钱不值的臭狗屁似的。市场上的人都必须判断他是否是一个真正的卖主。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几位交易员们开始相信,他是有大笔期货等待卖出了。于是越来越多的交易员拿定主意,纷纷赶在乔治之前将期货售出。

  交易大厅里喧哗声又高了起来。乔治的表演十分出色。人们已经不再注意他了。他显得那么绝望,不断地向我打手势,通知我当时的市场价格。价格已从四百点跌到了三百点。我朝距乔治几码远的马士兰点点头。马士兰便开始买进,而乔治仍然作势要卖出。自然,乔治卖得很不顺手。到马士兰已购入五百份时,乔治也转而收购那些受他的影响而要求卖出的交易员的期货。等他们又购入五百份时,市场价格已逐渐回升到了四百点。我又购买了一些合同,这时,喧闹声更大了。乔治又买进了几份之后,昂首阔步地回到我身边。大阪方面的收购比较成功,那边的价格比较稳定。

  “我们已购进了一千五百份。没人发觉我们的意图,我们在五百点时,像一架偷袭的轰炸机一样,又突然抛出。那时候,市场的表现真是太可笑了。”

  到吃午饭时,我们已成功地购进了三千五百份。现在,大家都明白我们是个大买主了。SIMEX的流动性很低,那是因为许多新加坡交易员都用自己的帐户进行交易的缘故,而且,对他们的限额是相当低的。无论是做五份还是十份的交易,一旦失手,那都是切肤之痛。如果乔治和他们纠缠太久的话,那很可能使市场上其它的交易员警觉起来,从而发现他的真正目的。不过,今天一切顺利,因为他是那么卖力地兜售,使大家都相信他真的是要卖出,他和马上兰都买了一部分摩根斯坦利银行的大额合同。

  我给波尼弗伊打通了电话,努力控制自己高兴的心情,“我们已买进了四千,平均价格为三百七十点。”

  “干得不错。”真奇怪,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兴趣。

  我挂下电话,朝空中打了一拳。

  “我操!我们一下赚了八千美元的佣金。”

  菲利浦·波尼弗伊从此让我们忙个不停。他是SIMEX市场上当然的最大交易商,他做成的交易额都是数字惊人的。

  但是,有件事很怪,那就是他对交易的盈损似乎漠不关心。在盈利的时候,我看不到他有任何满意的表示,亏损的时候他也决不会失望或生气。对其他客户,我都清楚他们的哀乐之源。

  但是,从替他做第一笔交易开始,波尼弗伊就一直是个谜。

  乔治的情况不太妙。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空的啤酒瓶,桌上的烟灰缸里也装满了烟蒂。他的衬衫和领带都沾上了啤酒,而且双目无神。一个身材苗条身穿黑色短裤的马来西亚妓女正用手抚摸着他的裤子。

  “你是在浪费时间。”我对她说,“他不会有兴趣的。”

  妓女汕讪地退回售酒柜台去了。

  “乔治,你到底怎么啦?”

  “我们分手了。我又是自由之身了,我叫她滚蛋了。”

  我知道乔治和他妻子闹离婚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因为他过去经常和一位也在交易大厅工作的小姐出去。看来,现在这件事终于有了个了结了。这时正是快到圣诞节的时候,酒吧里装饰的圣诞老人和鹿拉雪橇与周围的环境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终于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乔治严肃地说,“那么多失去的时光都有待弥补。”

  乔治被赶出了家门,所以他要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他每晚都深夜才回来,然后在起居室里的沙发上蜷缩着度过每个早晨。圣诞节那天,丽莎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把我们的圣诞节整个搅乱了。”她追着他叫嚷道,“你出去清醒清醒,找不到驯鹿你别回来。”

  乔治步履蹒跚的走了。

  到了一月,我们又重新投入了工作。但是乔治却开始自暴一自弃。他每晚都出去饮酒作乐,早上带着满身酒气和廉价香水的气味来交易场地。他一件衬衫可以一连穿上三天。我当时并没觉得我该怎么处分他,因为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使我想起我在沃特福的朋友们。和他们一样,乔治对别人的评价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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