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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你退休后或许可以考虑担任某种非全日性的社会公职。”总统说。他提到我可以主持总统的国外情报咨询委员会,这是一个负责评估美国情报活动的有威望的民间组织。他还建议我担任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军诺曼底登陆50周年纪念活动委员会的主席,或者负责他针对青年人安排的全国服务计划项目。

  “总统先生,”我说,“眼下我不想担任任何职务。但是如果我要挑的话,我愿挑青年计划项目。”

  他笑了。“我猜你就会这么说。”他说。

  我们谈了一会儿政治,这显然是他津津乐道的话题,然后又扯起国内问题,医疗保健是压在他心头的一个大问题。我们把话题转向国家安全。此时我考虑最多的是索马里。我对他说,我们不能以美国的民主取代几百年的部落主义。“我们不可能使索马里脱离那种状态。我们必须想法脱身,而且要快。”我说。

  总统承认他没有对6月份联合国的决议给予足够的重

  视,该决议使我们与艾迪德处于针锋相对的境地。“这使我们卷入的性质变得更加复杂化了。”他说。

  我看了看表。我们已谈了一个多小时。“我占了你这么多时间,心里感到很不安。”我说。

  “今天就给你了。”比尔·克林顿说,好像世界就没有让他操心的事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神色紧张的助理人员从门口探进头来说:“总统先生,该工做了。”

  总统站起身来。“科林,下午再见。”他说。

  我感谢他的关心体贴,不只是今天,而且在他手下工作的9个月。我们一直相处得不错,而且变得很亲密,尽管在初期新闻界做了与此相反的宣传。

  这次谈话后没过几天,“别动队”和“三角洲”部队与索马里部队展开了激战,18名美国士兵被打死。在摩加迪沙大街上拖拽美国士兵尸体的景象使美国人深为震惊。以前的电视图像促使我们进入索马里,而今日的电视图像又促使我们从那里退出。

  总统立刻进行了政策审议,结果是决定在6个月内逐步撤出。阿斯平因为没有提供蒙哥马利少将请求的增援而受到严厉批评,虽然问题的真正症结是政策有毛病。这一挫折是阿斯平在五角大楼任职终结的发端。12月,克林顿总统宣布由比尔·佩里取代他。阿斯平被委以其他重任。他被任命为总统的国外情报咨询委员会主席,而且是由国会委任的监督军队作用与使命委员会的成员;此后他又被任命为国会委派检查情报机构的特别委员会的主席。莱斯非常适合担任这些职务,在这些岗位上他的才智可以得到充分发挥。不幸的是,1995年5月,他因为中风而英年早逝。

  从白宫回来后,我召开了最后几个会议。我感谢联合参谋部主任和各部负责人4年来对我如此忠心耿耿。我与各军种参谋长和几位司令共进最后一次午餐。“感谢诸位在最后的时刻与我在一起,”我说,因为我退休的时刻就要到了。他们做了一项令我意想不到的安排。笑容满面的乔治·布什大步走进餐厅。这位前总统似乎完全适应了退休后的生活,他过得很愉快。与他友好地重聚之后,我返回办公室,看了最后一眼空白的墙壁,然后回家接阿尔玛和最后一次穿上军礼服。

  当阿尔玛和我登上检阅台时,迈尔堡阅兵场呈现出50年代电视剧《这就是你们的生活》中的场面。我姐姐玛丽琳及全家,各地的堂表兄弟姊妹,来自“潘兴步兵会”的朋友,在盖尔恩豪森、德文斯堡、越南、利文沃思堡、卡森堡和法兰克福等地一起服过役的同志,白宫研究员班的同学和教会朋友陆续到达,乔治·布什及夫人巴巴拉、戈尔副总统及夫人、前副总统奎尔及夫人,卡普·温伯格及夫人简和迪克·切尼等人都到场了。

  仪式正要开始之时,白宫一名军事助理走到我面前说,克林顿总统将为我颁发国家最高非军事勋章——总统自由勋章。我说,太迟了,我已经获得过一枚这种勋章。那是我与贝克、斯考克罗夫特、切尼和施瓦茨科普夫一起因我们在“沙漠风暴”行动中的表现布什总统嘉奖颁发的。这位助理告诉我,这枚勋章更高一级,是特别总统自由勋章。“总统将把勋章连同饰带一起挂在你的脖子上。”这位助理说。他手捧着的饰带很大,是品蓝色的。

  “不要戴长饰带吧,”我哀求说,“戴上它我看上去会像鲁里塔尼亚王国的皇太子①。”

  ①鲁里塔尼亚是安东尼·霍普所写的小说中的一个中欧王国。——译者注

  他回答说:“饰带可以商量,但是勋章必须挂在脖子上。”

  克林顿总统和夫人到达后,仪式开始。这时太阳突然穿云而出,像接受了某种信号一般。鼓号齐鸣,放19响礼炮,总统和我检阅了仪仗队。军乐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奏起了“风暴之眼:科林·鲍威尔将军进行曲”。总统把自由勋章挂到我的脖子上,不过没有那条辉煌耀眼的长饰带。阿尔玛接受了军队的杰出平民服务勋章。接着比红·克林顿讲话,谈到了我的军旅生涯。最使我感动的是他下面的一段话:“显然,你既有武士精神,又有知道何时为了国家利益而实践这种精神的判断力……我代表把自己的子女交付给你的父母们向你表示感谢……你为他们尽到了责任,正像你为国家尽到了责任一样。”

  下面轮到我讲话。当我放眼望去看到这五彩缤纷的盛大场面时,我对自己的生活历程感到无比惊异:我从纽约市立学院后备军官训练团的少尉升到了美国武装部队最高级军官;从在越南丛林中向几百人提建议的顾问升到了负责陆海空军和海军陆战队共计200多万官兵的最高军事长官;从与南布朗克斯的小伙伴整天打闹的小淘气成长为与世界各国领导人交往的国务活动家;从护卫原子炮的途中丢失手枪的一名无经验的军官成长为协助超级大国领导人使世界避免核战争浩劫的国家安全顾问。我这一生真是光辉灿烂的一生。

  部队分列式穿过阅兵台接受检阅。喷气机和直升机呼啸着飞越阅兵场上空。然后阅兵指挥官走过来,向我敬军礼并报告:“长官,典礼结束!”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35年3个月零21天!

  仪式之后客人们进入迈尔堡典礼厅用茶点。克林顿总统要大家安静下来,说他有一件礼物送给我,是通过我在政府中的朋友慷慨解囊购买的。一名助手把放在角落里的一件东西上面的灰布拉开,露出了一辆1966年式“富豪”轿车,它满是锈蚀和光荣的创伤。我看到奥蒂斯在咧着嘴笑。白宫人员指定他去寻找这辆旧汽车,对此我深表感激。

  那天夜晚,我最后一次脱掉军装。在我身穿军装的这些年里,这个国家的所有美好的一面使我受益匪浅,它远远超出了我的最大希望;但同时我也不得不忍受这个国家的种种根深蒂固的弊病的折磨。我此生干了一番光荣而有用的事业,而且干得很好,我热爱这一事业。这在任何人的一生中都是难交的好运。我惟一的遗憾是我不能将往事再从头做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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