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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在白人占多数的大学校园中,在我们的内地城市中,在社会相互影响的几乎每一个领域,我们看到正在出现不健康的重新隔离的现象,有时候是自己实施的,有时候是经济条件造成的。在幻想破灭的黑人自行离去时,他们撤回对美国的承诺。他们然后也允许白人离去,并且说:“如果这是他们希望的情况,就这样算了。”即使具有正当的理由,出于好意重新划分选区以增加黑人在国会中议员人数的做法也会使非白人议员摆脱掉照顾黑人选民问题的责任。黑人议程已交给国会的提倡黑人民权小组。非洲裔美国人担心,存在着再次坐到公共汽车后座上的危险,他们的担心是不无根据的。我国是一个机会和严重社会弊病并存的国家;而且我们大家都相处在其中。种族的重新隔离只能导致社会解体。重温马丁·路德·金的旧梦要好得多:建立一个白人和黑人在兄弟之桌的旁边并肩而坐的国家。

  我生活和崛起在一个白人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中和白人占主导地位的专业中,但所依靠的不是否认我的种族,不是把它视为阻止我的锁链或需要逾越的障碍。别人可能利用我的种族反对我,但我决不用它来跟自己过不去。我的黑色是自豪、力量和鼓舞的源泉,就如我是一个美国人一样。我开始立业时就相信这样一个美国,在这里,只要机会均等,任何人都能通过苦干和信仰获得成功。我仍然相信这个美国。

  5月2日早上,我去厨房喝咖啡,顺便浏览了一下桌上的《华盛顿邮报》。

  我居然上了头版。鲍勃·伍德沃德的书《统帅们》几天后将出版发行,《邮报》登载了一则关于该书的报道。这篇文章是本书日后一连串宣传造势活动的头一炮。5月5日,《邮报》的《书籍世界》将《统帅们》作为其主要的书评对象。5月13日,《邮报》所拥有的《新闻周刊》杂志刊出来的封面报道有我的照片,通栏大字标题是《违心的战争鼓吹者:通往战争道路上的疑虑和分歧》。《邮报》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一下子成了伍德沃德所谈五角大楼和白宫生活轶事中的主角。我对他描写我的总体情况没有异议。但是传播媒体排炮式攻击的重点在该书的几页上,这几页暗示我在海湾战争问题上私下里反对总统,这是一种宣传策略,旨在通过引发争议而使伍德沃德的书成为畅销书。违心的战争鼓吹者这一主题使得本来反对战争的国会议员和其他反对派可以说:

  “看,鲍威尔真的在我们这边。”

  在我受到传播媒体和华盛顿小道消息的攻击时,除了几个挚友的电话外,我的电话机出奇地寂静无声。我的上司迪克·切尼对我一声不吭。我忽而寻思,看到我受人教训,切尼也许很高兴。我本性善良的一面在说:迪克就是这样一种人。你自作自受,自己想法脱身吧。

  在这一报道刊出的当天上午,白宫接线员在电话中说,总统要和我通话,我心神不定地等着。总统来电话说:“科林,别理这种无稽之谈。不用烦恼,犯不着跟他们生气。”

  “谢谢,总统先生。”我说。

  “巴巴拉向你问好。再见。”电话挂断了。

  那天下午,不管是在讨论关于农业政策问题的会议上还是其他场合,都有记者追着总统询问关于我的问题的更多情况,问的都是伍德沃德的书中写的。总统说:“谁也别想在鲍威尔和我之间制造矛盾,我不管他们出了什么书,提到多少匿名的消息来源,我也不在乎他们没有耳闻目睹,就道听途说……”

  我决不会忘记在我最需要朋友之时,美国总统的这一片赤诚之心。

  5月22日,切尼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说:“你将被继续任命为主席。”我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我的任期要到9月30日才到,还差4个多月呢。我对迪克表示了感谢。他说:“这是总统的主意,他想早点重新委任你担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他用不着背我的包袱,”我说,“他还有许多时间,可以好好考虑这件事。”

  切尼说:“你不了解,关于你在政府中的地位目前有不少猜测,总统想借此消除这样的议论。”

  “他想什么时候宣布?”我问。

  “明天。”

  第二天,我来到玫瑰园,乔治·布什指着我对记者和前来的官员们说:“我现在采取这一步骤是为了表明我对他能力的巨大信任和我对他的极大尊重。”

  总统说完后,我接着发表了简短讲话。美国广播公司的布赖特·休姆向我提了一个问题:“将军,最近关于海湾战争的报道提到你至少对使用武力的选择方案……存有一些严重的忧虑,请你就此谈谈看法好吗?”

  我刚要开始回答,总统机敏地把我推到一边说:“我只想郑重其事地指出,他说了他的想法;他是公开说出来的。”他回忆起那一天,当时我提出了要萨达姆接受戈尔巴乔夫和平建议的截止日期,于是说:“我认为,当时所有的选择方案都想尽了……在沙漠中划一条底线的功劳应当归于科林·鲍威尔,而不是别人。”总统指向白宫的第二层说:“就在那间办公室内。”这方面的提问就此终止,关于《统帅们》一书的争论也暂时沉寂了下来。乔治·布什在我需要扶一把时把我扶了起来,掸掉我身上的灰尘,并护着我。他就是这样一种人。

  对我来说,战争在2月28日并未结束,我们仍面临着撤回国的一系列的后勤问题,要把数十万军队和大批的装备运回国内,这与运来时一样不容易,我们还得落实“给予安慰”行动,而且还要等争议平息下来。6月初,阿尔玛和我最终设法躲到马里兰州的东海岸,在我们的密友格兰特·格林和金格单·格林夫妇的家中度几天假。我发现格林在小溪旁的两棵树之间架起了一张吊床。我爬上吊床,感到彻骨的疲劳在近一年中终于第一次开始迸发出来。我睡得像死人一般。

  战争终于结束了。

  7月22日,我飞往苏联,与我的苏联对手米哈伊尔·莫伊谢耶夫举行另一轮建立信任会晤。阿尔玛与我同行。当我们与莫伊谢耶夫和他的妻子加拉重聚时,好像是一个好家庭重新团聚一样。歇脚不久,我就被拉去观看红军表演性的演习。伞兵的跳伞动作设计得活像跳空中芭蕾;他们让我参观食堂,向导力图让我相信,苏军的军需主官就是埃斯科菲耶①;他们还让我参观战斗机、T—80式坦克和AK—47式步枪,直到我累得快要叫起来。苏联国防部长季米特里·亚佐夫送我一件礼物——手枪。如果我把苏联人这几年送我的苏制武器都佩带在身上,绝对像全国步枪射击运动协会宣传画中的人物。

  ①埃斯科菲耶(1846—1935),法国烹饪大师,有“厨师之王和王者之厨”之称。——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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