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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直到1948年7月26日,杜鲁门总统才签署了结束军队中种族隔离的行政命令。既然允许黑人士兵平等地为国捐躯,那就应该允许他们在军中平等的服役。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点,而我是在这之后10年才进入陆军的。我记得在本宁堡的步兵军官基本训练班上,我有两位最亲密的黑人同学,唐·菲利普斯和赫尔曼·普赖斯。按英文姓氏字母排列,我们3个人恰好排在一起,站队时恰好肩并肩,看起来仿佛陆军仍然在搞种族隔离似的。菲利普斯后来成为一名正式上校,担任过首都华盛顿陆军仪仗团的团长,是该团的第一个黑人团长。普赖斯后来当了军医,成为陆军的首席心脏病医生。另一个黑人军官兰杰·科菲担任过尼克松总统的军事助理。他们以及其他黑人军官的生涯,都是得益于迄今为止几乎尚无人认识到的一个事实:在体现民主理想方面,陆军在美国是居于领先地位的。从50年代起,陆军中的种族歧视比较少了,赏罚比较公平一些,军营内的赛场要比任何一个南方的市政厅或北方的公司内的赛场平展一些。因此,尽管陆军仍有种种缺陷,它依然让我比较易于爱我的国家,全心全意地为我的国家服务。

  ◎第三章 追求阿尔玛

  1961年11月的一天,我在德文斯堡单身军官宿舍闲躺着,我的朋友迈克·亨宁堡突然闯了进来,要我无论如何帮他一把。迈克的家也在皇后区,和我一样也有混合的血统,他家是黑人,但有德国人血缘关系,所以他父亲的名字是阿尔冯斯,他哥哥的名字是古斯塔夫。迈克在波士顿交了一个女朋友,叫杰姬·菲尔兹,他对她一见钟情。他求我说:“请你跟我一起进城,去应付杰姬的同宿舍女友。”

  “盲目约会?”我担心地问。迈克点点头。不预先跟人约好,就去瞎闯,这样的事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盲目约会的成功机会也许比摸彩票更少。不过,我原先在纽约的女朋友已经跟我吹了,没有熬过那16个月的分离期。这时我是光棍一条。在德文斯堡我有不少朋友,其中包括“潘兴步枪会”会友德佩斯及其夫人桑迪,在本宁堡时的好友普赖斯及其夫人玛德琳,以及新朋友C·C·沃克和埃兹拉·卡明斯等等。不过,在谈恋爱方面却无所作为。我说:“好吧,迈克,我给你打掩护。”

  我们开车到波士顿的后湾区马尔波罗街372号去接两位小姐,来到一幢高级住宅一层内背阴的一个一居室的单元门口时,杰姬·菲尔兹小姐出来迎接我们。几分钟以后,另一个姑娘出现了。杰姬介绍说:“这是我的同室好友阿尔玛·约翰逊。”

  她皮肤较白,浅棕色头发,体态优美。令我着迷的是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眼珠带有很少见的绿色光泽。她举止端庄,谈吐文雅,带有一点南方口音。我心里想,这次盲目约会也许倒是闯对了。

  很久以后,阿尔玛向我谈了她在那初次见面时的感受。杰姬要她出面,她争辩说:“盲目约会我不干,跟当兵的盲目约会更不干。”谁知道那个闯进来的家伙是啥样子?她压下心中的烦恼,故意穿得邋邋遢遢,在卧室里慢慢化妆,想拖着不跟那个生人见面。可是她向起居室一瞅,意外地发现这是一个腼腆的小伙子,一副娃娃脸,脸颊还冻得红红的。她以前约会过的人都比她大四五岁。“可是你当时看上去像是个乳臭未干的12岁毛孩子。”于是,她悄悄溜进浴室,换了衣服,重新化了妆,松开自己一直揪着的心弦。

  迈克和我带着两个姑娘到了多切斯特区一家俱乐部。我们喝饮料,边听音乐边聊天。我原先接触的姑娘都是满口纽约腔,这时倾听一个南方姑娘的低声细语,很是入迷。那晚上主要是阿尔玛说话,我呆呆地听着。她向我提了一个问题——在当时那个强迫兵役制时代是很自然的问题:我在军队里还要呆多久?她认识的年轻人都是入伍后巴不得尽快退役,他们甚至可以准确地告诉你,他们还得在军队里呆多少分钟。可是我告诉她我不打算退役,我是职业军人。她瞅着我,仿佛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我平生最愉快的一个夜晚终于结束了,迈克和我驱车回德文斯堡。第二天,我给阿尔玛打电话,约她再次会面。

  我们开始经常约会,见面越多,我越喜欢她。阿尔玛出生在亚拉巴马州的伯明翰,并在那里长大。她父亲罗伯特·C·约翰逊是该市两所黑人中学之一——帕克中学的校长。她的舅舅乔治·贝尔是另一所黑人中学——厄尔曼中学的校长。阿尔玛的母亲,米尔德里德·约翰逊,是黑人女童子军活动的一位先驱者,而且是公理会教会的全国领导者之一。阿尔玛自己上学时多次跳级,19岁就毕业于纳什维尔市的菲斯克大学,然后回伯明翰,在广播电台主持一个节目,叫作“与阿尔玛午餐约会”。她在这一节目中介绍家庭百科常识,并播放一些主要是电台管理人员所要求的缓慢旋律和伤感歌曲。但是,当阿尔玛替班主持夜间流行音乐节目时,她就播放自己喜爱的现代爵士音乐。

  阿尔玛从来不喜欢自己的故乡伯明翰。主要原因还不在于当地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实际上,由于她父亲的社会地位,她的生活是比较优裕的。可是她生性好动,感到伯明翰空气太沉闷,她希望到外面闯闯世界。所以,她到了波士顿,在埃默森学院进修听力学。当我们相识时,她是波士顿听力弱者互助协会的一名听力学专家,经常开着一辆面包车到全市各地,帮人们测试听力。她觉得最有意思的一次出诊,是有一天到坎布里奇的一座耶稣教修道院,为教士们作听力检查。

  在我们相识后大约一个月,阿尔玛回伯明翰老家过圣诞节。我们约定,她在返回波士顿的途中路过纽约,到我家里参加除夕晚会。我相信阿尔玛会喜欢我的亲人们,但也许不会马上就适应。她是一个很有涵养的女孩子,出身于南方一个有教养的家庭,而我的亲戚们是些好说好闹、好开玩笑的西印度群岛人,她要逐渐接触他们才会建立起感情。

  除夕晚会安排在我家地下室的起居间。水泥地板上铺了塑料贴面。墙壁和天花板蒙上了棕色软木板条。房内一角摆了一个不大的酒吧桌,刚够摆放酒瓶、酒杯和各种饮料。酒吧桌上方挂了几个用椰子刻成的海盗头形。一幅罗斯福总统像端端正正挂在酒吧桌后面。沿墙摆上了长凳,一个角落里摆了两张飞机经济舱座椅,那是当年我和我的“潘兴步枪会”会友从艾德尔维德机场(现名肯尼迪机场)上一架没人要的破飞机上拆下来的。

  当阿尔玛和我到家的时候,房间里已挤满了我的亲戚们,他们正高兴地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又唱又跳,而且又在谈论“回老家”的事。吃的东西从厨房源源不断供应上来。当年姐姐16岁生日时,爸爸为她买了一台电唱机,这时用来不停地播放西印度群岛的即兴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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