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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四章 美满婚姻

  一、阿尔伯特一露面,沙筑的堡垒刹那间便轰然坍塌。

  1839年,维多利亚即位已经两年了。女王的婚事被提到议事日程,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盼望着她早日完婚。对内阁大臣和她的萨克思·科堡的亲戚们来说,这的确是刻不容缓的事情,道理明摆在那里,如果她不结婚,如果没有孩子,一旦驾崩,现正在做汉诺威王的维多利亚的那位最不得人心的阴险狠毒的叔父坎伯兰公爵将继承英国王位,而萨克思·科堡一族的大权将旁落他手,而对于英国国民来说,他们看惯了那些老气横秋的前几任国王们的龌龊的表演,他们真想一睹年轻女王豪华隆重的令人振奋的婚礼,他们渴望女王完美的幸福的爱情与婚姻,他们渴望这些成为这个日益堕落的社会的精神支柱与生活典范。

  萨克思·科堡大舅的儿子阿尔伯特被选定为女王未来的丈夫。这是她的母亲与舅舅利奥波德的主意。

  但是,现在维多利亚正充满柔情地聆听着梅尔本勋爵的长谈。她无暇旁顾,甚至她根本就还不曾想过自己的婚事。是的,几年前,当她还在肯辛顿宫做姑娘的时候,阿尔伯特,那个漂亮英俊的青年曾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甚至在给舅舅的信中宣称阿尔伯特具有“可以期待使自己获得完美的幸福的一切素质”,并请求她的“最亲爱的舅舅关心一个人的健康,这个人现在于我是如此亲爱,您要将他置于特别照顾之下”,并补充道:“我希望并相信这件对我具有那么重要的事情能一帆风顺。”那口气,俨然阿尔伯特就是她的人了。然而,那毕竟是少女时代的梦幻,而这种梦幻随着岁月的流逝与梅尔本勋爵的出现早已烟消云散,而被另一种新的梦幻所替代:她一刻也离不开梅尔本勋爵。

  所以,谈到结婚,她是十分的厌恶而且恐惧,她甚至听也不愿意听。她不止一次地对梅尔本勋爵说:“此时,我的情绪对结婚十分反感”,谈到与阿尔伯特的事,她在给舅舅的信中说:“我们之间并无婚约。”即便她喜欢阿尔伯特,她“今年也不能最后定约,因为最早,这种事情也要等两三年以后再说”。她还说她“非常讨厌”改变自己目前的生活;并且声称,如果她不喜欢他,她也十分渴盼能得到理解,她并没有负约的疚愧,因为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约定”。这分明是一条缓兵之计,她已在为自己寻找退路。而对梅尔本勋爵,她说得更加明白,毫不掩饰,她告诉他说自己“不怎么想见阿尔伯特,因为整个事件是桩讨厌的事”。

  梅尔本勋爵自可以再一次为女王的忠诚而老泪纵横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但是感情上的事难道就这么简单?他难道不曾想过,维多利亚这位小姑娘对他的崇拜与依恋究竟有多重的分量?这是否是因多年几乎与异性隔绝而包裹在一种完全女性化的精神氛围下的一种精神上的变态?是否只是因为在恰当的背景下,在恰当的时机的出现才使得梅尔本成为女王的偶像?

  不管维多利亚是如何的逃避,阿尔伯特的造访却如期而至。这一年的10月10日晚上,奉利奥波德舅舅的安排,阿尔伯特在哥哥欧内斯特——萨克思·科堡大公的继承人的陪伴下,来到了温莎。

  第二天是星期四,早上,阿尔伯特和欧内斯特终于来拜见女王。

  女王默默地伫立着,两位王子依旧是那么漂亮、英俊、风度翩翩。这使她回忆起几年前那三个星期的快乐时光,划船、骑马、画画、弹钢琴,那坚实的臂膀与宽阔的胸膛。是的,他们真的再见了,但他们的分离却是太漫长太漫长,这漫长的分离几乎使她把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所有的记忆重新召回。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两位青年,特别是阿尔伯特,她感到十分的惊奇,阿尔伯特不仅保留了少年时代的风采,而且岁月又给他添加了几分成熟与稳重,还是那张俊美的脸,只不过在嘴边上出现了纤细的髭须,白皙的脸上也散布了稀松的颊须,而身量也更加高大匀称,阿尔伯特完完全全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汉了。

  女王竟有些激动起来,她那少女时代用沙筑的堡垒竟是如此的脆弱,仅仅在一刹那间便轰然坍塌。

  所有的厌恶与恐惧在眼前这位英俊青年的那双蓝眼睛的光芒照耀下,在那张迷人的嘴边的微笑中烟消云散。他们一块儿骑马,一块儿跳舞,一块儿谈天,一切是那么的完美,她仿佛被引进了一方全新的领地,在这片领地丝毫也找不到梅尔本勋爵的影子,她得以在比较中获得对于过去生活的反省:那些快乐,那些依恋原来只不过建筑在一种肤浅的消遣之上,它们是多么的矫情。

  两三天的时光一晃即过,星期日的早晨,当她重新站在梅尔本勋爵的面前时,她似乎重新变了个人似的,那份幼稚、那份期盼、那份崇拜的表情已全然不见,代替的是更多的坚定与成熟:“我已大大地改变了对结婚的看法,我已经决定和阿尔伯特结婚。”

  下一个早晨,她单独召见了这位表弟。这一次女王把帝王的尊严和规矩全然抛在脑后,她深情地说:“假如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和我结婚),我将无比幸福。”

  阿尔伯特动情地张开了男子汉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拥抱了女王,他的拥抱是那么的有力又是那么的亲切温柔,维多利亚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的感觉之中。她闭上双眼,尽情地体悟着,小巧的嘴唇喃喃不止:

  “你是那么美好,我不配与你结婚。”

  “别说傻话了,亲爱的,我太高兴了,我非常乐意与你白头偕老!”

  几天以后,她告诉梅尔本勋爵:“这件事我已向阿尔伯特谈好了。”言语中满怀着踌躇。

  “哦,你已谈好。”梅尔本勋爵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再也没有昔日的柔和动听。这株可怜的老树上绽放的几枝花朵很快就黯淡了,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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