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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然而这座破旧的宫殿,到处珍藏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巨额财宝。在那张摇摇欲坠的书桌抽屉内,一份旧杂志包裹着一颗有“光明之山”称誉的无价钻石,钻石重达二百八十克拉,原为莫卧儿皇帝宝库中的灿烂明珠,尼查姆有时拿出来作镇纸用。在荒芜已久、草木丛生的花园内,十几辆满载金条的卡车停放在那里,由于载物过重,汽车车轴一直陷到地里。他的卧室内的抽屉和破旧的保险柜内,藏有难以计数的各种首饰,据说足以铺满伦敦的皮卡迪利大街的人行道。此外,无数只木箱装满一捆捆报纸包装的卢比、美元和英镑,全部金额高达五十亿旧法郎。成群结队的老鼠吞噬着钱币,王公每年蒙受数百万法郎的损失。

  尼查姆拥有一座后官,那里生活着四十位合法妻妾,一百名妃嫔以及一百多个子女,由一队身佩短刀的非洲女骑士护卫。

  勿庸置疑,在这前途未卜的日子里,王公最为宝贵的财富是他那支装备有飞机大炮的为数众多的军队。除了缺乏入海口和臣民们的支持外,他手中握有取得独立的所有王牌。该邦的大多数居民信奉印度教,因此憎恨统治他们的少数穆斯林。但是,生性怪僻的君主,对其前途充满信心。当康拉德·科菲尔德爵士前来通知他英国人打算撤离印度的决定时,他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从安乐椅上跳起来大声叫道:

  “啊!这天终于来到了!我即将自由啦!”

  位于印度另一端尽头的另一位强大君主.怀有同样的独立野心。哈利·辛格是位印度教徒,享有婆罗门最高种姓,统治着举世闻名的美丽都会、风光旖旎的克什米尔谷地。在他管辖的四百万臣民中,四分之三属于穆斯林。王国镶嵌在巍峨的喜马拉雅山的连绵起伏的峰峦间,一望无际地展现在世界屋脊的脚下,来自拉达克、西藏和新疆的强风,终年狂啸怒号,发疯似地吹撼着高原。它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交叉路口,印度、未来的巴基斯坦、中国和阿富汗,有朝一日必将在这里对峙冲突。

  哈利·辛格王公生性软弱,优柔寡断。他无所事事,灯红酒绿,终年奔走于冬都查谟和素有东方威尼斯称誉的夏都斯利那加的莲花湖之间。登基之初,他曾实施过一些改革措施,但由于他日益暴虐无道而半途而废,同时相继把所有政敌投入牢房。尼赫鲁在他的故里克什米尔视查时,也横遭厄运,锒铛入狱。如同海得拉巴邦的尼查姆一样,哈利·辛格同样拥有一支军队,能够担负起维护王国边界的任务,同时为其独立的呼声增加分量。

  ◎八 黑道凶日

  唐宁街十号门前,一个人刚刚走下汽车,内心大概感到惴惴不安。蒙巴顿勋爵应召来到伦敦,说明与尼赫鲁在西姆拉发生意外事件的情况。当他刚刚走下飞机时,伊斯梅告知他说,政府“对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大为恼火”。然而蒙巴顿泰然自若,神态如常。

  这次蒙巴顿随身带来印度独立的新方案,文件由V·P·梅农负责起草,原来的方案遭到尼赫鲁的断然拒绝。蒙巴顿坚信,新方案包括了解决印度问题的关键部分。因而他这次伦敦之行,决不是旨在为自己“开脱”。相反,他打算以新方案取代旧方案,同时向克莱门特·艾德礼及其政府指出,“他们应当为他事先将方案透露给尼赫鲁而感到宽慰”。

  蒙巴顿笑容满面,穿过一群摄影记者筑成的人墙,步入五个月前他在那里接受赴印使命的办公室。艾德礼和负责印度事务的大臣们在等候着他。他受到既热情而又冷淡的接待。蒙巴顿镇静自若,应付裕如,侃侃而谈,力图改变对自己不利的局面。他后来说及此事时说道:“我丝毫未向他们表示歉意,同样,我根本无需为自己辩解。当时我有一种可怕的念头,它不完全是骄矜之气所致,而是坚定不移地确信,一切成败将取决于我,在座的大臣们必须按照我的旨意行事。”

  蒙巴顿详细地分析了对原来方案所作的修改部分,然后满怀信心地宣布,现在有关各方,均已完全同意接受新方案的各项内容。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这次带来了极为重要的情况。他已获得保证,独立后的印度和巴基斯坦将加入英联邦,继续保持和大不列颠的关系。

  事实上,国大党打算接受自治领地位的解决办法,但同时提出要求,必须立即赋予印度独立,因为他们认为,一九四八年六月三十日的期限过于遥远。

  蒙巴顿确信,时间是顺利完成使命的基础,因而他希望说服政府必须尽快地行动起来。究竟政府何时才能使议会通过赋予印度独立的法案?蒙巴顿质问道。

  面对一群神情严峻的权威人士,年轻的海军上将获得成功,很快把最初会晤时的敌视气氛变成了有利于自己。在座的大臣们被蒙巴顿的迷人魅力和巨大说服力所折服,最后通过了解决印度问题的新方案,而且未对文件作任何细微的修改。

  “上帝保佑!”伊斯梅高兴得惊叫起来,他曾多次亲眼目睹丘吉尔在这幢寓所内大发雷霆。“我一生有过多次奇功异勋,然而您刚刚建树的丰功伟绩使它们显得黯淡无光!”

  * * *

  路易斯·蒙巴顿的眼前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影。他躺在床上,肩上披着苏格兰晨衣,鼻梁顶端架着一副半圆半方式眼镜,嘴里叼着那支有名的雪茄。很久从来,这一切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自从少年时代的蒙巴顿见到他后,温斯顿·丘吉尔的形象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际。当时丘吉尔风华正茂,红极一时,身任英国海军大臣的职务,正在蒙巴顿家的客厅里与他的父亲、英国海军参谋长亲切交谈。蒙巴顿还记得,他的母亲谈及那位后来成为抗击希特勒的代表人物时,经常开玩笑地说道:“此人言而无信”,因为他犯下了滔天罪行:他未归还借阅蒙巴顿家的一本书①。

  ①居斯塔夫·勒邦的法文著作《狂人的心理》。——原注

  慕尼黑危机后的日月里,年轻的海军军官和政治家之间相互景仰,情同手足。后者呼吁必须重新武装英国,然而遭到大多数英国人的冷遇。尔后不久,丘吉尔为蒙巴顿的进取精神和饱满热情所动,委任他负责第一最高作战司令部的工作,同时任命他担任联合作战部司令和东南亚盟军最高司令的职务。虽然两人的年龄悬殊较大,但在战争中结下的深厚友情紧紧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蒙巴顿每次肩负使命返回伦敦时,务必前去看望这头衰老的狮子。

  蒙巴顿清楚,丘吉尔对他怀有情谊,但是正如他后来回忆说,“此举出于不正确的考虑。在他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位军人和英雄而已。他丝毫没有认识到我的政治见解的性质”。年轻的海军上将相信,如果丘吉尔一九四五年再次当选,他可能“象人扔掉一只破鞋烂袜那样遭到唾弃”,因为他对东南亚问题持有宽容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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