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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第五章 《红星》震撼世界

  1.出险

  斯诺成功地实现对“红色中国”的采访,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他抓住了苏区与国统区边界松动,交通封锁缓解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进入了苏区。随后局势变化,要进出边界就困难多了。尤其是四个月后,西安局势紧张,斯诺差点出不来了。此时,张学良的东北军几乎已从所有原来的防线上被撤换下来,被对苏区有敌意的部队所接替,仅剩一个通道口——洛川附近与红军毗邻的边界线上。国民党特务人员已密布于西安城,国民党政府决意再次围剿苏区,所有车辆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方可通行。与其说斯诺担心“死亡可能会粗暴地打断旅行”,不如说无论是进入还是走出苏区都是要冒险的。

  斯诺在10多位红军警卫人员的带领和护送下踏上归途,不能乘车,只能走小道,骑马或步行穿越道道封锁线。他们沿着保安河那狭窄的河岸行进,一路上翻山越岭,跨越山涧沟壑,越过无人区,而且行进速度十分缓慢,一天才走20英里的路程。他们走走停停,不断地接到前站的待命通知,有时一等就是两三天。到第五天,他们才到达苏区的南部边界。再走一天到达洛川,准备与东北军防线的惟一交界点哨卡联络。一辆东北军的卡车停在那儿等待出发,斯诺被送上卡车。斯诺告别护送人员,向苏区作了最后的注视:再见了,红色中国。护送队伍圆满完成使命后往西返回,其中只有一位红军战士化装成东北军人员与斯诺同车东进。为避免检查,斯诺被安排在车厢里不显眼的地方。卡车在路上颠簸一天,司乘人员中途停车吃饭,为汽车加油加水,斯诺则始终不能露面。到傍晚时分,车进西安城,临近西安鼓楼已是黑夜,斯诺要下车了。按照张学良的事先安排斯诺要住进鼓楼招待处。

  斯诺伸过手去,请车上人员把他的包拿过来,可车内空空如也,包不见了。刚想嘘口气的斯诺,心情顿时紧张到了极点,车上人员也着了急,横竖找不到斯诺的包。一个个急惨了,尤其是斯诺急得团团转。没有了包,那就意味着苏区之行是白搭了。包里有他采访苏区的所有记录本和日记本、30个胶卷上拍满了苏区生活方方面面的镜头,还有小电影胶片,还有好几磅重的共产党赠送的杂志、报纸和文件。斯诺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必须找回这个包。这是苏区之行冒险换来的成果,费了很大的心血,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这也是苏区人民的重托,也有他的资助者的希望。如果没有它,斯诺将无以为凭,无言以对天下。

  斯诺围着卡车转了半天,突然想起来是怎样丢失了那个包的。原来为了躲避可能的检查,上车时,把包塞进装着破旧枪支的麻袋里;而那些破旧枪支是送到咸阳的枪械修造厂去的,所以在途经咸阳时已全部卸在那儿了,那个包肯定也被遗留在那里面。斯诺回过神来,费尽口舌说服司机开车返回咸阳去取包。可司机表示第二天早晨再去,斯诺坚持立即就去,否则就没了。司机无奈,只能当夜驱车返回到60里外的咸阳。

  斯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心急如焚,焦急地等待着。还不知道那个无价之宝的包能否找回来,找不回来的话不仅斯诺是前功尽弃,而且会牵连那辆东北军卡车的司乘人员,牵连到张学良及其部队;更不用说有后来振聋发聩的《西行漫记》的问世,也就没有斯诺的伟大成功。

  卡车司机开车返回咸阳,随车的那位护送斯诺的红军人员与司机一起在堆放废旧枪支的仓库里细心地寻找着,打开一个又一个麻袋,折腾半夜,终于找到了斯诺的包。他们迅速登车赶往西安。黎明时分,司机和红军战士把包交给了斯诺,彻夜未眠的斯诺接过那个宝贝似的手提包,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之情,他高兴地拥抱着他们,近乎发疯似地跳了起来。

  好险啊!天亮后,整个西安城戒严了,所有的交通要道上布满了宪兵和军警,路上行人也很少见到。原来是蒋介石要亲自来西安督阵,发动对陕甘宁边区的新一轮进攻。如果再迟一步,那辆东北军的卡车就难以通过紧闭的西安城门了。真是不幸之万幸了。司机虽然辛苦了,但不得不为斯诺的先见之明而折服。否则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此时已是10月22日了,斯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西安城,辗转换乘汽车、火车,风风火火地往北平赶。月底。斯诺总算是安全回到了家。海伦形象地描绘了此时的斯诺:“胡子拉碴,又累又饿,香烟、咖啡、鸡蛋、牛奶没有一样不馋,但是却洋洋得意,咧着嘴笑——酷似一只在吞咽金丝雀的猫儿。”

  2.“赤匪”揭密

  四个月的苏区之行,使斯诺真正认识了中国。他走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现在又去过了西北的黄土高坡,既了解了国民党政府又了解了共产党的苏区。最终,他看到了中国的希望,也从中学到了许多。在认识客观世界的同时,斯诺自己的主观世界也得到新的认识,由一般的人道主义、反殖民主义思想,到对共产主义的深刻认识、对共产主义运动的同情,对革命的理解,继而给予宣传。

  从苏区回到北平的斯诺,一方面作些休整,一方面加紧写作。他打算先保密一段时间,可以不受任何干扰。专心致志地整理材料,写出系列报道,并把摄影胶卷和电影胶片都冲印出来,以文字报道和图片展示方式双管齐下,以其客观性、真实性增强说服力和感染力。并且准备将这些报道和图文资料带到中国以外的地方去发表,以防国民党政府的新闻检查而致隐没。他一心想的就是被封锁十年而无人知晓的共产党、红军、苏区的消息,如何尽快地冲破严密的控制网,以亲眼目睹的事实向世界宣告“赤匪”不是匪徒,而是真正的革命者。海伦也予以积极配合。当朋友们来探听消息时,她告诉他们说,斯诺去内蒙旅行还未回来。她也加入了紧张工作的行列。她帮助斯诺打字,校对并翻译他从苏区带来的资料。

  美联社的一则电讯报道打破了斯诺的计划,从西安传出的谣言,使美联社信以为真地转发了消息,说“斯诺落入‘赤匪’之手,当他利用笔记本记录‘赤匪’的情况时遭被捕,并已处决”。大概国民党方面的耳目已有所风闻,担心斯诺的报道会打破他们十年来的谎言,故意制造假新闻,即使斯诺发出报道,人们也会怀疑报道的真实性。一时间,关于“斯诺之死”的话题广为传播,引来了各方关注。远隔重洋的美国堪萨斯城也得到了消息,斯诺的父亲马上托人打听证实消息。英美报刊、出版机构的那些编辑们也着急了,如果斯诺真的死了,那他们的关于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特派记者亲历报道就会成为泡影。于是他们也向美联社提出查询。美联社驻北平的老朋友吉米·怀特更是招架不住了,赶忙往斯诺家里挂电话,向海伦探听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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