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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诺的出色而成功的报道,受到美国新闻界的赞赏,连英国人也大加赏识。1932年3月,英国《伦敦每日先驱报》聘请斯诺为该报特约海外记者。

  斯诺对抗日军民赞赏时,却对南京政府的对日政策和对内政策进行鞭笞。当长江流域发生水灾时,斯诺进行了实地采访报道,写下了《中国的洪水始末记》。报道中写道:“我记得小说《悲惨世界》里一个人慢慢被活埋进流沙里去的情景。但现在,这种可怕的走向死亡的过程,正发生在90万中国人身上。这次打击是在中国发生的一连串悲剧的顶点。”当他为洪灾给中国人民造成灾难而深表同情时,却对国民政府的无所作为进行了批评:“蒋介石宁可耗费资财去同共产党打仗,却不援救洪水的牺牲者们。”

  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许多中国人义愤填膺,南京政府本来能有机会组织全国性抵抗,取信于民,但它还是什么也不做,还是那么没骨气”。

  “‘一·二八’事变后不久,蒋介石带着政府官员逃到洛阳去了,讽刺性地令人想起1860年英法联军逼近北京时咸丰皇帝逃往热河。但要是蒋增兵,中国本来可能会长期守住防线,但蒋介石想结束这场战争,他害怕日本人的威胁。”“不幸的是,当需要保卫国家的时候,南京政府却把最能打仗的军队和大批新式武器投入内战之中。”

  斯诺在东方世界游荡了4年,对亚洲的东部以及南亚已有初步认识,他将在亚洲的旅行见闻和观感汇集成第一部著作——《远东前线》,于1933年在美国出版。这部处女作融新闻性、报告文学和评论性于一体,并将作者的亲历记述于其中,使读者有亲临其境的感觉,增强了可信度。这种体例的写作方式在斯诺以后的著作中逐步得到完善,并成为他创作的基本色调。正因为如此,他的著作广为流传。通过他的著作,人们可以直接了解所要知道的事情。

  《远东前线》向人们展示了亚洲的现状,预测其未来的发展。记述了亚洲人民要求摆脱西方殖民主义统治的革命运动;日本的崛起和对亚洲的虎视眈眈;日本对中国的渗透、入侵,对欧美帝国主义在华势力的排斥是西方势力在中国的末日。

  他对日军的侵华所作的描写是:“我看够了。我的脑际里印着一片恐怖和残杀的景象……我看到成百个无辜(中国)百姓的痛苦、损失和死亡。他们无端被屠杀,事先什么都不知道。”

  “在东北,大批农民背井离乡,无家可归;大量财富被日本人洗劫一空,毁坏殆尽。”“日本远征军踏着中国青年的血泊前进,这决不是什么英雄。”

  对日本侵略者的强词夺理的鼓噪,他给予尖刻的讽刺,“早些时候,他们说,为保卫日本,必须占领朝鲜;昨天他们说为了保卫关东租借地,必须占领东北;那么明天他们的理论将是:为了保卫热河,必须占领华北。这是何等美妙的帝国主义逻辑!按这些逻辑,英国在印度赢得了帝国,法国攫取了印度支那,下次又该瞧日本的了。”

  斯诺还在《五十年对中国的肢解》一文中指出:“最近日本对河北的占领,历史性地完结了中华帝国衰败没落的五十年周期。自1883年以来,中国迅速地丧失了近250万平方英里土地,这在世界上是少有的。”“中国领土正在被欧洲列强与日本瓜分、统治着。这种肢解给中国造成的后果是极为可怕的。中国至今还在为此付出代价。”

  《远东前线》的问世,也表明斯诺对中国的形势有所认识,改变了对国民党的看法,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群众斗争开始了研究。

  刚踏上中国领土的斯诺,曾认为国民政府是中国走向民主、统一的象征,寄予很大的期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中国社会了解的增加,通过游历华南沿海、沿铁路线的采访,斯诺感到原来的希望变成了失望。他得出结论是:

  国民党政府已成为一个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没有精神的躯壳;一个军事独裁者的私人幕府。国民党也不再是一面革命的旗帜。“随着蒋介石倒退到军阀式统治,一连串的党派纷争和内战蜂起,国家陷于分裂。南京政权和从前的‘督军政府’时代没什么两样,执掌大权的都是‘蒋家王朝’的皇亲国戚,人们给它取了一个绰号叫‘清一色’,国民党的正直的有识之士均被排斥在外”。“现代自由思想也因此遭到清洗,孙中山先生的伟大精神被玷污了”。

  斯诺通过第二手材料,开始关注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那时,他称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为“农村共产主义运动”。他认为:“从1927年起,农村共产主义运动的不断发展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共产党取得成功的真正基础,在于它的主张符合人数众多的无地农民和贫民的愿望,”红军每到一地,总能赢得农民的支持。“共产主义在中国中部的进展,是历史上最惊人的群众运动之一。”但他同时又认为:“共产党破坏了腐败的旧社会残余,却也破坏了不可数计的生命财产”,“农民运动迄今取得的成就主要是破坏性的。”他评论道,“共产党可能永远不会变强大”,“中共在继续发展时,城市知识分子对它的同情也在增长。但这一运动只有激情,并不具备足以团结和领导全国的能力、知识和政治组织。迄今为止,它的胜利可能只意味着暴民的政治的胜利。看来它缺少意识形态方面的背景和有素养的领导人。”最后,斯诺客观地说道,这些情况是“极零碎、粗糙和不可靠的。”

  当时的美国人只注意对这位年轻的作者的处女作做文学上的评论,却忽视其作品的实际内容的意义所在。斯诺看到了东方的世界的同时,也认识到西方资本主义的局限性,以及殖民主义政策的反动性;而美国人则不乐意对资本主义制度产生怀疑。斯诺在思想上已开始与美国人产生了距离。

  2.影响斯诺的中国人

  “我已经在中国生活了一段时间,我对她怀有一种热爱之情,同时也深深地为她悲哀。我在这里看到了如此深重的灾难和苦痛,它们沉重地触动了我的内心深处。也许我太年轻了,感受是如此之多,使我难过已极,不能自制。在我看来,品德如此美好,性格如此坚强的中国人民理应得到比现在更好的对待。我相信,我们应尽一切力量来使他们重新恢复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

  这个寻找“东方魅力”的美国青年从人道主义的同情出发,到从社会学角度来考察中国社会,从陷入苦难中的中国寻找到了正在兴起的新兴活力,并为这些真正的中国人所折服。斯诺发现了中国的希望之光,十九路军的奋起,英勇地抗击日本侵略者,体现了为西方人所理解的爱国主义精神。当他看到一位曾经相识而难以取悦的歌女在中国防线后抬担架时,他得出了结论,中国被一种力量震动了。真正深刻影响斯诺的却是宋庆龄和鲁迅先生。斯诺公开承认,“宋庆龄的教育,消除了我的一些无知”,“鲁迅是教我懂得中国的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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