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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已故作家、《黑与白》小说的作者鲍里斯·诺里尔斯基证据确凿地、有根有据地、简简单单地描写了普遍集体化的作法。一个地方上的格伯乌头目米亚基舍夫教训特派员米哈伊尔·谢多伊说:“你实行你的集体化,我搞我的登记造册。我同别利亚耶夫卡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不列入你的名册的人,就一定列入我的名册,让身份证见鬼去吧。因此你也别那么紧张,只要你轻轻说一声,就可以列入我的名册了。这样,你那里是百分之一百,我这里也是百分之一百。一百加一百是二百。你明白了吗?”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冒险行为,因为没有技术,没有资金、没有专家、没有最必需的一切而要组织起几千个集体农庄,这只能是纸上谈兵。可是,在不可能实现的时期内所实行的普遍集体化却被宣布为党在农业方面取得的最伟大的胜利

  这个时期的标志是产生了一种摆样子的作风,暴露出斯大林时代必然的本质属性。这种摆样子的作风原来是不可遏止的,经久不衰的,因为它已渗入了经济领域,接着又深入到科学、文化和日常生活等领域中去了。

  大肆吹嘘的集体农庄制度的“胜利”,对农民来说,变成了一场极大的灾难——干百万人沦为乞丐,备受凌辱,纷纷死去。当时最急剧的政治变革之一就是:到处都下命令不仅要培植集体农庄,而且要培植国营农场,甚至要培植公社。斯大林在1929年12月所号召的正是这种培植。农民们开始把粮食藏起来,把牲畜和家禽杀掉。哀怨之声遍及各个村庄。于是对暴力的反抗事件发生了。被总书记所挑起的这次战争日益扩大。仅在1930年初到3月中旬这段时间内,就发生了2000多次农民的武装暴动。

  ①《斯大林全集》中文版第12第132页。——译者

  ②《真理报》1988年8月26日。

  而国内的粮食越来越少。斯大林不得不再一次实行退却。新的(按次序来说,已经是第几次了?)曲折被叫做“胜利冲昏头脑”。总书记的这篇文章发表在1930年3月2日的《真理报》上。原来是某些同志错误地理解了中央的指示,毫无道理地加快集体化的速度,忘记了自愿的原则。斯大林的表演只不过是一种做作出来的姿态。他本人没有感到有任何可懊悔的。许多地方领导人被宣布为犯了“冒进”的罪过。总书记没有打算对自己的政策作任何改变。10年之后。同样的灾难也突然降临到波罗的海沿岸、白俄罗斯西部和乌克兰西部的农民身上。而那些不满的人则被送到扎波利亚里耶的集中营去。

  当时,即在1930年,斯大林为了使自己的《胜利冲昏头脑》一文具有分量,具有指示一样的效力,竟下令对许多地方干部由于其“左倾冒进”而进行审判。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曾经以顽童般的兴奋心情参加过消灭“富农”的活动,在参加这种活动中他们生平第一次得到了马裤、皮夹克和梦寐以求的纳甘式转轮手枪。而纳甘式转轮手枪代表着支配人的权力。斯大林在组织对农村的大洗劫时,他所依靠的是基层干部中那些贪权的人和向上爬的人所组成的一支大军。“粮食是用脊背背来的,也是死乞百赖地搞来的。”当年在农村里产生的这句谚语,注定要流传很长时间……

  * * *

  下面一件事情发生在莫斯科的一个郊区。“区委书记佩图霍夫打电话给州党委会说:‘我这里发生了暴动!请派军队来。’州委书记米亚索耶德回答说:党不允许任何人张惶失措,接着他下命令说:‘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我马上就到。’

  米亚索耶德同志来到后,建议区委书记同自己一起前往暴动发生地点。佩图霍夫拿起了纳甘式转轮手枪,把手枪皮套套在皮带上,作好了准备。

  “不要带任何武器!’领头的表示反对。但是如果不带武器,佩图霍夫坚决拒绝到村子里去。

  两人争论了很久,最后达成协议:佩图霍夫把手枪藏进口袋里,无论如何不许使用武器。他们二人来到村子后,把集体农庄庄员们集合了起来。他们有100来个人,聚集在一个狭窄的木房子里。《真理报》上的那篇文章(指《胜利冲昏头脑》一文——本书作者注)他们都知道了,因此他们一致要求:

  ——‘解散集体农庄!’

  ——‘为什么要全部解散呢?’州委书记问。——‘让每个自愿退出集体农庄的人交出一份自愿退出集体农庄的声明书。’

  ——‘不行,’——人群中有人回答。——‘你先把集体农庄解散,然后谁愿意成立新的,就让他去成立……’

  他们就这样一直叫喊到第二天早晨4点钟。在马哈烟烟雾弥漫的情况下,看不清人们的面孔。一帮人把两位书记逼到了墙边,眼看就要掐死他们,撕碎他们,说:

  ——‘只要不解散集体农庄,我们就不放你们!’

  这时佩图霍夫抓住了纳曾式转轮手枪,而领头的抓住了他的手。但是,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便只好让步。当他们刚一宣布解散集体农庄,农民们就要求退还种籽。

  ——‘这事我们无权决定,’米亚索耶德立即想出了办法来对付。——‘种籽问题,由区执行委员会决定。’

  而农民们坚持己见,他们说:

  ——‘只要我们拿不到种籽,我们就决不放你们。’

  有几个人自愿地急忙去找仓库保管员,但是仓库保管员已经溜掉了。到了早晨,大家都累啦,连那些喊叫得最凶的人也累啦。这时,宣布了成立新公社的登记。进行登记的只有7个人,都是‘贫农’。最后把两位书记释放了。至于种籽,区执行委员会自然没有退给他们。既然当局已经把所有的地界都开垦了,又没有马匹,那又怎么耕地、怎么播种呢?农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而佩图霍夫却向莫斯科委员会交了一份声明书,指责米亚索耶德解散了集体农庄。但是,区委书记就在那个月里作为‘人民的敌人’被捕了,而州委书记却因此而得了救。”此事的结局是符合时代精神的。

  ①根据Д.Ю.佐里娜(1917年入党的党员)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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