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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1923年俄共(布)中央六月会议的材料立即作为密件来处理,有限的几份只发给了党的领导干部。有些东西背着党藏起来了……

  在这次会议上,斯大林继续加工他那管理党的方法。而管理,在他看来,任何时候都意味着镇压。斯克雷普尼克无意之中说出了一句有预见的话:“我担心,在这次会议上提出苏丹一加利耶夫案件本身会使我们的路线发生某种变动。”实际上,变动已经发生了。而且不只是在“路线”方面。象不真诚和玩弄政客手腕这样一些斯大林时期党的生活中的特点,在当时就已经开始表现出来了。斯克雷普尼克在会议上已经公开地谈到了这一点。

  在1923年春季时,要挽救局势还是有可能的。一年之后再来挽救局势,就已经晚了。列宁虽已开始豁然醒悟,但是在“科巴同志”这副假面孔的掩盖下,连他也未能看清这个埋葬十月思想的人的真面目。列宁恐慌不安地写到了国家机关的官僚化问题。斯克雷普巳克看出了官僚化在党内的一些最初迹象。

  在1921—1922年,列宁时常思考通过哪些途径来改善党中央机关的工作并加强其同群众联系的问题。最高国家机构的状况也使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为之操心。他不断地寻找新的、更有效的方式来监督领导机关的活动,并决定以向第十二次党代表大会提出建议的形式把自己的思想叙述出来。1923年1月13日,列宁口授完了《我们对工农检查院怎么办?》一文的初稿(这篇文章定稿时用的标题是《我们怎样改组工农检查院(向党的第十二次代表大会提出的建议)》)。1月23日,他把稿子交给了《真理报》。

  ①《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43卷第247注。——译者注

  在党内流传着一种说法,说什么在政治局的会议上,《真理报》的编辑布哈林报告说:列宁对于他的稿子被阻拦发表感到困惑莫解。政治局委员们从克鲁普斯卡娅的口述中得知,列宁非常焦急。据一些老布尔什维克(特别是玛·瓦·福法诺娃)后来说,当时古比雪夫曾建议让《真理报》把列宁的这篇文章只印出一份来,以这种方式来安慰病人。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瓦列里安·古比雪夫作为俄共(布)中央的一位书记未必敢于以自己个人的名义提出这样的建议。那么是谁促使他这样作的呢?……

  大多数政治局委员否决了这项建议,于是列宁的文章于1月25日发表在《真理报》上。但是在同一天,中央书记处却向各省城散发了一项指示:不能认为这篇文章有什么实际意义;说什么领袖正在病中,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但是列宁清楚地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和为什么而写。有时候他曾建议应该在“有一定人数的中央监察委员会委员”出席的情况下来举行政治局会议。有时候他还建议“应该注意不让任何人的威信,不管是总书记的威信,还是某个其他中央委员的威信,来妨碍他们提出质询,检查文件,以至做到绝对了解情况并使各项事务严格按照规定办事”

  ①《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43卷第377页。——译者注

  看来,这就是使斯大林焦躁不安的东西。顺便指出,列宁提到。总书记的威信”那个地方,在文章发表时没有了。不难猜想,为什么这样做。至于向各省委发的那个不要理睬列宁的文章的指示,那么在这里总书记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这个指示是斯大林亲自签署的。

  10年之后,当列宁的这篇文章被称作“天才的”著作时,当斯大林把总书记的交椅换成了专制独裁者的宝座时,他下令从所有档案馆中没收他那封指示信。但是有两份被保存了。下来。此外,在从前的省委书记中有几位幸免于难的老党员在苏共第二十次代表大会后出现的短暂解冻的年代里,证实他们曾经收到过斯大林的那个指示。

  在领袖的最后几封信和几篇文章里,表现出他的痛苦心情。他既担心党会分裂,又为各共和国联盟的命运担忧,列宁写道:“我们称为自己机关的那个机关,实际上是和我们完全格格不入的,它是资产阶级和沙皇制度的大杂烩……在这种条件下,很自然,我们用来替自己辩护的‘退出联盟的自由’只是一纸空文,它不能够保护俄国境内的异族人,使他们不受典型的俄罗斯官僚这样的真正俄罗斯人、大俄罗斯沙文主义者、实质上是恶棍和暴徒的侵害。毫无疑问,在苏维埃的和苏维埃化了的工人中,会有很少一部分人沉没在这个大俄罗斯沙文主义垃圾的大海里,就象苍蝇沉没在牛奶里一样。”列宁痛苦地指出,人民至今还没有摆脱“半亚洲式的不文明状态”。列宁在某些文章里写到了中央机关的毫无用处以及尊敬上司和腐败的因循守旧那种令人难受的环境。

  ①《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43卷第350页。——译者注

  列宁开始意识到灾难,开始感觉到具体的危险。但是真理的内核还没有被剥离出来。当时只是在一些小事中,如在哥尔克同玛·瓦·福法诺娃或者是同秘书们的信任性的谈话中,才出现了斯大林那凶险的身影。

  看来列宁已经注意到了一部分党的机关和国家机关发生蜕化的明显迹象。此外,在领袖的最后几篇著作里,已经流露出了他对未来的担忧,对斗争的最终结局的担忧。列宁所固有的那种乐观主义只是偶而在他身上居于优势。在1923年1月中旬,列宁在同《革命札记》的作者、孟什维克尼·苏汉诺夫进行辩论时所思考的是十月革命的命运,他得出结论说:“现在包经毫无疑问,我们基本上是胜利了。”列宁的批评性意见送给了《真理报》,在那里加了个标题——《论我国革命》。然而,斯大林进行反革命的时期行将到来。他一个人要比克伦斯基、高尔察克、邓尼金、弗兰格尔加在一起还要危险。

  ①《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43卷第372页。——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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