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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女人变化大不,男人也一样,这倒是真的。

  霍尔滕丝也渐渐地变老了。她根据自己爱情的经验,写了一本很大胆的书——《谨慎的魅力》。

  乔治·桑七十二岁时,自己还不觉老,并且开始相信她是个老寿星。

  1876年初春,乔治·桑不时感到有些不舒服。她一生都在埋怨肝不舒服,肠胃病难治好。

  五月,莫里斯和丽娜请来医生给她看病,母亲的病使这对夫妇十分担心。

  乔治·桑以为自己得的是顽固性便秘,因而并不怎么在意。

  死亡是个卑谦谨慎的来访者,它会无声无息地来到。

  五月二十八日,午饭乔治·桑女士没来吃,她像往常一样有些不舒服。她觉得剧痛已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差不多没有引起她更多的忧虑。午饭后,乔治·桑女士从楼上下来,走了一会,欣赏她十分喜欢的各种鲜花,田野上长满了幼嫩的小草。

  在后来的一些日子里,乔治·桑病痛很厉害。她说:“我的肚子里有鬼啊!”

  肠梗阻的剧痛使她大声喊痛。她的医生对莫里斯说:“她没有希望了。”

  只有马上动手术,也许还能挽救她的生命。乔治·桑要人把法弗尔医生从巴黎叫来,她相信他。

  当地的乡村医生终于决定把外科医生于勒·贝昂找来。但是,他认为不能做肠切除手术,只能做腹部穿刺。这之后,乔治·桑还是痛了六天,她拼命呼叫着要死,并觉得自己得了这种病,是件丢脸的事。

  六月七日,她要见见孙女们,她说:“我亲爱的孩子们,我多么爱你们啊!拥抱我吧。要听话。”

  从七号晚上和八号,她说了多次:“我要死啦,我的上帝,我要死啦!”这时,索朗芝和丽娜已在她身旁。莫里斯叫人带了字条去告诉索朗芝:“我们的母亲病了,而且病情十分严重……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看看吧!”

  当时索朗芝在巴黎,她接到仆从的电报通知,就赶回来了,事先十分谦卑地请求允许她探访一小时。

  晚上,就只有索朗芝和丽娜守在乔治·桑的床边。她们听到乔治·桑说:“永别了,永别了,我要死了。”

  接着,她讲了一句难以理解的话。只听见她最后说:“留下青翠的草木。”

  仁慈与温存仍然流露在她的眼神里和握手的动作里。但是,她说不出话,显得心不在焉。她最后的话是:“永别了丽娜,永别了莫里斯,永……”

  她在早晨六点钟去世。

  午饭时,索朗芝坐在她母亲先前坐的位置上,指挥着大家。莫里斯痛苦得泣不成声。

  乔治·桑安葬在诺昂花园里围起的墓地里,在她祖母、双亲和外孙女旁边。

  那天,下着寒冷的细雨,风儿吹动了多节的紫杉和黄杨,发出了微微的沙沙声,与年老唱经人的祈祷声混杂在一起。附近所有的农妇都跪在潮湿的草地上,诵读着长串的祈祷文。

  乔治·桑的朋友们都十分惊讶,葬礼竟然按照天主教的礼仪举行。这是索朗芝要这样做的,莫里斯作了让步。

  十五个亲密的友人从巴黎来参加葬礼,其中包括1872年重新获准在法国居住的拿破仑亲王,以及福楼拜、小仲马等人。

  受维克多·雨果的委托,莫里斯宣读了雨果的一封信:

  我痛惜一个伟大的女性的去世,向这个流芳百世的人致敬……我们失去了她吗?不,她的崇高形象虽然隐去,却不会消失。完全相反,人们几乎可以说,她的崇高形象会获得发展。那形象变成以一种看不见的形式,又以另一种看得见的形式出现。那是崇高形象的升华。人的身体好比遮光板,它遮掩了神圣的面貌,即思想。乔治·桑是一种思想,她超出了肉体,她自由了,她去世了,她却永生了。

  1876年6月25日,福楼拜写信给屠格涅夫:“可怜的母亲乔治·桑的去世,使我感到无限悲痛。在她下葬时,我像头小牛似的哭了,而且哭了两次。她永远是法国的一位杰出人物,而且是法国唯一的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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