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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究竟是什么使你来到得克萨斯?

  1948年夏  奥德萨

  天气炎热,但不是我记忆中在科珀斯克里斯蒂海军时期那种仲夏天气的潮湿闷热。这是得克萨斯的干热,这种酷热能把沥青变成黑硫砂,能使仓库墙上的油漆起泡剥落。三位数字的热度使适应野外生活的得克萨斯人不得不躲到附近的树荫下。

  休·伊文斯是过惯野外生活而自由自在的得克萨斯人,他同我在奥德萨的艾迪柯公司供应仓库一道干过活。我喜欢休这个人,但同时称他是一道干过活的人可真勉强,因为他是那种只要见到一点体力劳动就退避三舍的人。每天上午我们所有其他人都去喝咖啡时,休就无所事事地呆着,到听见老板的追逐声传来,他便逃之夭夭了。

  “我想还是到内尔咖啡店去喝一杯咖啡,”他到街上去吃午饭时说,“告诉奥尔·比尔,我马上就回来。”等到休回来的时候,我们艾迪柯的老板比尔·纳尔逊已经分派了一整天的重活,如卸设备和整理工具。

  可是这天上午,休的时间选得不巧。那天老板心中早就盘算着要做一件事。正当休再度出现在门口过道时,老板说:“乔治,院子那里那些油泵脏得太不像样了,你和休去那儿把它们弄干净吧。”

  弄干净意味着从仓库货架上提走油漆罐,搭上公司的小卡车到存放油泵的那个院子去。任何过往油田的人都见到过油泵在工作时的情况——庞大的铁结构在一长杆子上一推一拉地工作着。它们大小规格的不同取决于油井的深度,但所有的看起来都像小铁马。

  我们要弄干净的是在烈日下烘烤了好几周的怪物。那意味着麻烦,因为给油泵刷漆的唯一办法是你要骑在主要的横梁上,从顶部到底部移动。想想看,骑着不带马鞍的热烙铁,你可以想象出那种景象。

  休·伊文斯在这之前上过这个当,他大概不想重蹈覆辙。所以他开始在最大的油泵设备底部工作,慢腾腾地不卖劲地干着。大约5分钟后,他停止工作,点燃一支烟,溜到附近的树荫下去了。

  从那时起,我独自一个人在那儿刷涂了。

  “喂!乔治,你知道我们离开仓库时温度计上是多少度吗?”休从25码以外10英尺以下的地方说,“105度,但外面是干热,所以你感觉不到那么高的温度。”

  我朝下看,见他又燃起了一支骆驼牌香烟。他靠在树荫下,喷吐着烟雾,哀叹着这太不公平了。

  “如果你问我,我得说,在这种折腾人的鬼天气里让人们去漆油泵设备,”他说,“那真不公道。”

  这就是过去的休。可以想象,倘若他使某人触怒了老板比尔·纳尔逊,他忽略了他的同事不会同他一道干。休从一开始就把我当作一个年轻的东方傻瓜,一个知道圣经而不知道天使的大学生。他是对的,我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但无论休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使我显得很好。比尔·纳尔逊知道干出来的活儿都不是休干出来的。我想,比尔迟早会告诉艾迪柯的达拉斯分公司说,新来的实习生布什工作得很好,他每月的工资应该在三375美元以上。

  几个钟头过去了,温度也降下来了。我们的工作结束的时候,气温不会超过98度。我受尽了折磨,后背部下端已被烤得受不了了。但是每个油泵都有了新的涂有艾迪柯的黑色和桔红色外壳。

  “好极了,乔治,”休·伊文斯赞赏我的手艺说,他眼睛看着油泵,然后慢慢转向皮肤晒黑、油漆斑斑的我。显然,他在考虑什么。“乔治”,他说,“你不会介意我向你提一个个人问题吧?”

  “休,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我回答说。

  “只告诉我“,他说,“究竟是什么使你来到得克萨斯的?”

  这个问题需要给予一个长长的答案,但是考虑了所有的情况以后,我决定给他一个简短的回答。我说,使我来到得克萨斯的是一个学习石油业务和赚钱的机会。休听着,然后摇摇头说:“那你来到了错误的城镇,能赚钱的地方正是米德兰。”

  他是对的,米德兰在东北20英里,在80号公路的上端。其他新来的人就是在战后得克萨斯开采石油热的日子里在米德兰定居下来的。正是那儿,石油生意成交,而在奥德萨这个城镇,油田设备卖了,钻井承包商把钻机闲置在那儿了。

  米德兰有投机商;奥德萨有承包商。米德兰有地质学家和工程师;奥德萨有手工钻机操作者、杂工和半熟炼工人。米德兰有钱,奥德萨有力。总而言之,奥德萨不是一个24岁退役海军军人发财致富的地方,无论是一步登天,或者是逐步发迹。从直截了当的经济观点来看,我还是请我舅父赫尔比·沃克提供一个机会让我加入他的证券经纪公司比较好。

  但我来到得克萨斯不仅仅是为了挣钱,全部理由同下列情况有关:我来自何方,到过何处,我这一生希望到何处去——从康涅狄格的格林威治到小笠原群岛,到耶鲁,最后,到1948年夏天对我和我的妻子巴巴拉意味着什么的奥德萨。切实地说,那年夏天把我带到得克萨斯来的是一辆1947年出产的史蒂倍克流线型双门小轿车,它是我在大学里最后一年花了150o美元买来的,这车周围都有窗,鸡冠红色,具有微抛物线形的最新式设计。按纽黑文地方的标准来看,那时我显得有点俗气,但等我在海军里待过三年之后回家时,我对于从生活之中要得到些什么有了我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什么并不比我不想要什么来得明白,我不想干任何一成不变和一见就明白的事。我是在战争年代成长的,见到过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文化,经历过危险的处境,也忍受过失去密友的痛苦。像许多其他退役回家的军人一样,从年龄上说我是年轻的,但从外表看我却成熟了。我所了解的战前世界并不使我感到兴趣,我那时在寻找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一种在现存的生活模式之外带有挑战性的生活。我看不到自己对于开始工作然后回家这种每周五天周而复始的生活有什么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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