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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面对迅速恶化的国内经济形势,此时任何一个单一的政党出面组阁都难以应付极其困难的局面。英国需要一个多党联合政府,同心协力,相互支持,实施一些不受欢迎的经济举措共度时艰。国王在同保守党和自由党领导人进行磋商后,“委托麦克唐纳先生组织一个超党派的举国一致内阁”。

  早在工党政府辞职之前的7月中,丘吉尔鉴于形势就曾提出成立联合政府。他分别与劳合—乔治和麦克唐纳讨论过此事,但当时未得出明确结论。新的联合政府成立后,丘吉尔却未能被邀请入阁,他不得不在下院中回到过道后面去,成为“后排议员”。尽管他后来表白说:“我在国家紧张关头被断然抛弃,并不使我感到愤懑,更说不上伤心。”但是无庸置疑,这显然是丘吉尔感到灰暗的一段时光。

  以麦克唐纳任首相的联合政府得到了鲍德温和整个保守党的支持,也得到了以赫伯特·塞缪尔和约翰·西蒙为首的自由党两大派别的支持,“但在他自己的政党中,只得到七八个人的支持”。丘吉尔并不反对联合政府,但他发现,“新政府的成立并没有制止住金融危机。当我从国外回来时,发现在势必举行的大选行将到来之时,什么问题都没有获得解决。”

  自由党领袖劳合—乔治本来反对马上举行大选,试图在新的大选改变政治格局前能够重整自由党,但由于他长期卧病在床,无力视事,自由党的党务由塞缪尔主持。在麦克唐纳和鲍德温的坚持下,塞缪尔作了让步,同意尽早解散议会。从此以后,劳合—乔治“就成了一个没有党派的领袖,孤寂地坐在后座议员席上沉思着”。

  在新的大选中,丘吉尔在自己的选区毫不困难地战胜了自由党和工党的对手,以35956票的高票数当选。保守党在全国也取得了相类似的胜利,获得了447个议席。而工党的席位大幅度地减少,只剩下了可怜的46席。从总的情况看,联合政府获得了压倒多数的拥护。但由于工党地位的削弱,尽管麦克唐纳保留了首相地位,实权其实操在保守党领袖、副首相鲍德温手里。到1935年5月,年老体衰的麦克唐纳退休后,鲍德温就顺理成章地继任了首相职务。

  无论是麦克唐纳还是鲍德温担任首相,他们都不愿让丘吉尔成为自己的同僚。丘吉尔很有些瞧不起麦克唐纳,他不仅不留情面地在下院攻击工党的政策,甚至到了对首相本人尖酸刻薄的地步。有一次丘吉尔在下院这样说到麦克唐纳:“我想起,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曾经有人想带我观看著名的巴尔奴姆马戏团的演出,节目单中有一个我最爱看的节目,名字叫‘没有骨头的恶魔’。可是我的父母认为,观看这样的演出,对孩子的刺激太大了,并且可能败坏道德。我不得不等了五十年才坐在政府的座位上看到了‘没有骨头的恶魔’。”麦克唐纳固然在政治上没有骨气且优柔寡断,但他对于丘吉尔如此刻毒的话也决不会宽恕。至于鲍德温,对于丘吉尔的争强好胜甚至喧宾夺主仍然记忆犹新。他在第一次任首相时就曾抱怨说:“有温斯顿出席的政府会议无法按议事日程进行审议工作,因为丘吉尔总要额外提交一些十分高明的备忘录,这些备忘录不仅涉及他本人领导的部,而且也涉及到别的什么部。”鲍德温那时就曾私下对朋友们说过,假如他再有机会组阁,就不会再考虑吸收丘吉尔,因为丘吉尔难以与人共事,会在政府中产生消极作用。现在看来,鲍德温倒真是说到做到了。

  丘吉尔此时在国内政治生活中没有更多的事情好做。1931年12月,他再次赴美国进行演讲旅行。但是他刚刚到达纽约不久,就不幸遇车祸受伤。那是12月13日的上午,丘吉尔应老朋友巴鲁克之邀到纽约第五大街他的家中去作客,在横穿马路的时候,丘吉尔忘记了美国的交通规则与英国左侧行驶的规则完全相反,他习惯性地向右看,结果正好被左侧急驶而来的汽车撞倒在地,骨头虽然没断,但内脏严重出血,还有许多外部擦伤。丘吉尔此时神志尚清醒,还向警察说明这完全是自己的过错,责任不在司机。他被送进了位于第76大街上的诺克斯—希尔医院。在向这家私人医院证明了自己肯定有支付能力之后,他的伤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在医院只住了8天,他就出院了。

  丘吉尔的不幸事件在美国成为轰动性的新闻,反而为他的演讲旅行作了免费广告宣传,许多美国新闻记者来采访他;许多美国报纸都刊登了丘吉尔同前来道歉的肇事司机的合影照片。丘吉尔还为美国《柯里尔》杂志写了一篇题为《我在纽约的一次不幸遭遇》的文章,许多报纸都转载了。这篇文章为丘吉尔增加了2560美元的收入。

  此后丘吉尔在美国的演讲旅行,除了因他在印度问题上的观点曾引起了一些麻烦外,基本上是顺利和愉快的。丘吉尔发现,美国听众“并不是没有兴趣、注意力和好脾气,因而,他们能够倾听长篇的、经过深思熟虑的演讲”。1932年3月,丘吉尔回到英国。当他在伦敦维多利亚车站下车后,他发现以阿奇博尔德·辛克莱为首的英美两国的老朋友们筹资为他购买的珍贵礼物、一辆价值2000英镑的豪华小汽车正恭迎他的归来。在这一年的其他时间里,丘吉尔的主要精力用于为报纸撰稿和进行写作他的著名祖先马尔巴罗公爵传记的准备工作,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恰特韦尔,只有下院讨论他感兴趣的议题时,他才到威斯敏斯特去,而且是发言完了就走。反对党领袖乔治·兰斯伯里曾极为不满地评论道:“他霸占了这个议院的一个席位,似乎就有权走进来、发表演说、出去和离开议会,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俨然是万能的上帝在说话,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从来不听任何人的发言。”这一谴责在下院中引起了较普遍的同感,但并未能使丘吉尔的行为方式有所改变。

  1933年3月,联合政府公布了建议通过选举成立印度联邦政府的白皮书。上院和下院的联合选举委员会对各项提议进行了审查并提出了报告。在下院就白皮书提出的建议举行辩论时,丘吉尔发表了精心准备的演讲,他仍然坚持过去早已表述的观点,把建议中的联邦说成是“一种使世界上每个国家都感到吃惊的骇人听闻的自我摧残行为”。丘吉尔和劳合—乔治等反对派认为,联合选举委员会过于偏向联合政府,因而提议从该委员会的32名成员中去掉其中的6位内阁成员。

  这一动议虽然被以209票对118票的比数否决,但如此高的反政府票数表明了反对派拥有的广泛基础以及力量的增强。

  反对派在院外也尽可能地利用报纸动员国内舆论,以反对政府的印度政策。在当年保守党全国联盟中央理事会上,反对派同样显示出不容小看的力量,仅以189票对165票遭到否决。丘吉尔和他的朋友们还成立了“印度保卫同盟”,广泛吸收保守党的普通成员,并制作了象征团结一致的会徽。丘吉尔的儿子伦道夫在青年帝国协会的会议上,为争取反对白皮书的投票的胜利作出了贡献。克莱门蒂娜也在保守党全国联盟中央妇女咨询委员会上作了反对白皮书的发言。

  鲍德温一方面发表演讲回击保守党内的反对派,另一方面对政策进行修正以减少阻力。在1933年6月的保守党全国联盟中央理事会上,以838票对356票通过了一项赞成白皮书政策的修正案。10月,在伯明翰举行的全国联盟年会上,反对派再一次以737票对344票被击败。丘吉尔以豁达的态度对待失败,他在投票结果公布后说:“在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和获得解决后,我们将再次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在1934年中,反对派仍然为否定政府的印度政策而努力抗争。但是在全国联盟中央理事会的大会上以1102票对390票采纳了改革建议的各项原则后,实际上就结束了反对派院外集团的反对活动。议会内部的较量,也在联合选举委员会的报告被采纳,法案通过三读之后宣告结束。

  在英国对印政策问题上,丘吉尔显然存在着谬误和偏见。他已有30多年未去过印度,因而对那里的情况存在着某种程度的无知,也导致了他对印度民族主义的偏激情绪。比如他关于印度问题的声明中说:“印度不是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确切地说,它是一个聚居着许多民族的大陆。能与印度相提并论的是欧洲,但欧洲不是一个政治实体。印度是一个地理上的抽象概念,这种维系印度存在的观念上的统一,完全是通过英国在印度的中央集权政府才体现出来,其表现形式是印度的唯一通用语言——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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