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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汉尼拔留下11个子女,虽说他的后代显然没有他那样光耀的历史,但至少有俩人也功名不俗。一是长子伊凡·汉尼拔;另一个就是他的弟弟,即普希金亲外祖父奥普西·汉尼拔,虽说他的业绩要远逊于他的兄长,但他却因他的亲外孙普希金而扬名史册。

  普希金的父系的家族史也值得一书。这是一个具有叛逆精神的贵族家族,其远祖曾有过英雄业绩,但桀骜不驯的性格使它长期未进入上层贵族的行列。直到18世纪中叶,即这个家族发展到诗人的祖父这一辈分上,才在政治上获得一些声望。到普希金父亲这一辈人上,这个一贯在军界或政界中为官的家族,第一次转向了艺术。普希金的伯父瓦西里·普希金在当年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与当时的一些有名的文学家都有密切的交往。而普希金的父亲谢尔盖·普希金一直热爱诗歌艺术,到晚年都还写诗。虽说他们在文学上都未取得什么大的成就,但他们热衷于缪斯的气质和他们营造的生活氛围多少也会给后代一定的影响。

  小普希金就诞生于这样一个家庭。在他身上流淌着俄罗斯艺术家的血液,而在这血液中,又有非洲冒险家的因子。如果说东西文化板块的碰撞会孕育出新的文化的火星,那么,南北血缘的交融会不会产生奇迹呢?

  此刻,初临人世的未来诗人躺在摇篮里,他嗷嗷待哺,是谁要用乳汁来养育这个天才呢?缪斯选择谁来看护这个诗歌的宠儿呢?

  第二章 “我怎能把我的好奶妈忘在一边”

  普希金出世之时,正逢暴君保罗一世的恐怖统治面临崩溃之际。关于这个暴君,普希金后来写道:“我一生见过三个皇帝,第一位是保罗一世,他命令保姆给我摘下帽子,他不能训斥我,却把保姆训斥了一通。”

  据说,在保罗一世在位时,他所到之处,人们都要向他鞠躬敬礼,连当年刚满一岁的小普希金,也不能例外。其暴虐程度由此可见一斑。1801年,保罗一世被刺,新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上台,采取比较温和的自由主义政策,放松了书刊检查,特别是放松了对外国书刊进入俄罗斯的检查,开办了一些新的高等学校。自然,这些措施是表面化的,但文学却“乘隙而入”,获得生存和发展的机遇。在大量涌入的欧洲思潮和文学思潮的影响下,俄罗斯一走进19世纪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文学复兴”。

  普希金童年可以说是在充满着诗歌和文学的氛围中度过的。在社会上,是一片“复兴”的景象,出现了一批有才华的诗人,如茹科夫斯基、①巴丘希科夫、维亚泽姆斯基等,克雷洛夫又开始发表作品,文学杂志也不断出现。

  〔①茹科夫斯基(1783—1852)、巴丘希科夫(1787—1855)、维亚泽姆斯基(1792—1878)和克雷洛夫(1769—1844)均系俄国诗人和作家。〕

  和许多俄罗斯的贵族之家一样,普希金的家庭也弥漫着浓重的文化气氛。父亲谢尔盖·普希金爱好文学,尤其崇尚法国文学,对莫里哀还颇有研究。他精通诗歌和戏剧,甚至能出口成章,是一个写“即兴诗”

  能手。但在普希金的亲人中,对他影响最大的还要算他的伯父瓦西里·普希金。如果说普希金的父亲还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或者顶多是一个业余高手,那么他的伯父的一只脚可以说已跨进了职业诗人的行列。他关心侄儿的成长,教他写诗,用普希金自己的话说,伯父是他的“诗父”。

  瓦西里·普希金研究过各种诗歌的体裁,作为抒情诗人,他的才赋并不算很高,但他的语言却很规范,这一点甚至得到当时的大诗人茹科夫斯基的赞赏。此外,他的长处在于那种“写实”的风格,在于那种语言的明白、准确和流畅,这些特点在当时以抒情为时髦的“前浪漫主义”

  时期,显然是有些“不合时宜”的,但对初学者来说却十分必要。也许是受到伯父的这种特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许是普希金的本身的个性一开始就十分顽强,未来的诗人在开始学诗时,尽管他曾努力地学习过茹科夫斯基的格调,但他始终和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诗歌格格不入。

  普希金家庭的文学氛围还表现在频繁的文学沙龙上。由于父辈们都热爱文学,一些文学家和诗人常常光顾他家的客厅,当大人们在高谈阔论时,小普希金总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倾听着。据普希金的父亲回忆,一次,当时的大作家卡拉姆辛来访,与他聊了很久。而此时,小普希金认真地听着卡拉姆辛的谈话,两眼直盯着他。

  除了喜欢听大人们的谈话以外,小普希金也特别喜欢他父亲的书房,在那里他贪婪地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作品,特别是法国文学作品。虽说有些书他似懂非懂,但也读得津津有味,就是伏尔泰的著作,他也照读不误。后来,在一首诗里,普希金这样谈到了他童年对伏尔泰的印象:

  在很久以前,
  在我那无知的童年,
  有一个秃头老汉,
  他嘴唇微闭,目光闪闪,
  微笑时就皱纹满面。

  据普希金的弟弟列夫回忆,他的哥哥在11岁时,就记住了全部法国文学作品。

  普希金一诞生到人世,就赶上了一个对文学家的成长来说是最好的时机,普希金真可以说是“生得逢时”。他沐浴着来自社会和家庭的文学之光,感受着父辈们营造的诗歌的氛围,徜徉于书的海洋,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天才会得到蓬勃的发展,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改变他的志向,如果他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肯定能够成为一个诗人,一个文学家,他肯定要远远地超过他的父辈,甚至有可能成为卡拉姆辛或茹科夫斯基那样的作家。至于他能否有更远大前程,至少到目前为止还很难说。因为滋养这颗天才的种子的土壤虽说也算丰富,但总有些先天的不足,或者说它先天缺“钙”,而没有这种“钙”,任何再优良的品种,也不会长成参天大树。这“钙”就是——人民的情感和精神。

  俄罗斯贵族社会是建立在人民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农民和农奴的血汗上面的,俄罗斯贵族地主的残酷和奢华并不亚于其他的国度。他们居住在城市,靠从农奴身上榨取得来的资财享尽人间的富贵荣华。在19世纪初期,贵族社会中弥漫着模仿西欧、追求享乐之风,几乎在每一个贵族之家里,都有外籍家庭教师特别是法国家庭教师,谁家要是没有法国教师,那简直是一种耻辱。当时只要是法国人,不论有无文化素养,哪怕是巴黎来的仆人,在莫斯科也会被名门望族争相聘请。据说,当时莫斯科的一家报刊上,曾登载过一则这样的求职启事:“一位德籍的养狗员欲求本职或充任家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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