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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5. 从伦敦桥出发

  1854年10月21日,护士队从伦敦桥出发。她们预定经过布伦、巴黎、马赛,并将在马赛补充大量物资,坐快船前往君士坦丁堡。

  他们一行人到达布伦时,受到当地人民的热烈欢迎。布伦的渔民们及年轻人、妇女们都高兴地将她们的行李扛在肩上,欢喜地将她们迎进旅馆。这些人不接受任何小费,连饭店的主人都说:“你们可以随意使用饭店,晚餐大家尽量吃,本店免费招待!”

  进餐的时候,那些自认为是有身份的女性,不愿与护士们同桌,显得格格不入。南丁格尔不但与护士们同桌用餐,还替她们翻译法语,一点也没有嫌弃她们的辞色。

  当她们一行人到达巴黎时,已经是晚上10点了,但是仍然受到民众热烈的欢迎,帮忙送她们到梅雅莉和她丈夫朱利亚士准备的大饭店去。

  第二天,她们向马赛出发。

  一到达马赛,南丁格尔就赶紧订购物资。在她自己的寝室中,南丁格尔忙着和各类批发商及零售商交涉,也忙着招呼法国政府代表、英国领事馆官员、《泰晤士报》记者和女王使者。

  这个时候的南丁格尔。散发着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美,不同的韵味,坚定的眼神、上扬的嘴角给人一种鲜明的印象。

  27日一早,护士队就搭乘往来于马赛与马耳他岛之间的“佩克提斯号”。因为船上的蟑螂很多,船身又摇晃得厉害,搭乘的感受十分不舒服,是一艘谈起来令众人色变的船。

  南丁格尔因为严重的晕船,所以到了马耳他岛也无法走上陆地。其他人就在自卫队队长的陪同下,参观马耳他岛。

  为了避免护士们任意行动,队长将她们按照宗教团体分列,再插入护士,排成队伍之后,像军队一样,喊一声“齐步走!”才开始前进。这群护士们哪里受过什么军事训练,当队长不满意她们散漫的步伐时,还不时喊出“立定!”的口令,重新整队前进。

  数天后,“佩克提斯号”在海上遇着恶劣的天气,于阵阵倾撞惊叫之中,船身在博斯普鲁斯海峡颠簸前进,并准备在塞利耳海角停泊。

  在大雨中隐约可见的君士坦丁堡,此时看来像是一张老旧褪色的相片,对岸还有所很大的军医院,大家都冒着风雨跑到甲板上,远远看着自己的目的地。

  “哦,南丁格尔小姐!”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说:“登陆之后,可不可以先别办什么报到手续,请让我们赶快去照顾那些可怜的伤兵吧!”

  “我们这些健康的人,得先好好清洗一番才行!”南丁格尔边说边凝视着逐渐清晰的野战医院。

  大约是早餐的时间,“佩克提斯号”进港下锚。驻君士坦丁堡的英国大使派书记官前去迎接。当时南丁格尔因晕船而躺在沙发上,书记官曾在回忆录上记下了当时见面的感想:“我奉大使的派遣,去迎接初到斯卡特里的南丁格尔小姐,向她们一行人致欢迎辞,……当我见到她时,南丁格尔小姐正躺在沙发上,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此后,她再也没有像这样躺着……”

  护士队必须立即动身往医院去。护士们拿着自己的行李、雨伞,搭着小船,渡过海峡到斯卡特里。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从云隙里透出,照着海峡的东侧,属于亚洲的海岸。海岸的轮廓愈来愈清楚,朦胧的美感也逐渐消失。

  由军营改建的医院旁边,有着长长的陡坡,路面覆盖的尽是垃圾和泥泞,找不到一处坚硬可行的道路,只见车子的轨迹深深地嵌在泥路上。

  当小船慢慢靠近欲坠的栈桥时,护士们看见在波浪中起伏的马尸,还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阵野狗的狂吠声。当她们顺着陡坡望去,三三两两衣衫破烂、步履蹒跚的人,互相扶持着朝医院走去,这番情景不由得使她们打了一个寒噤。

  上岸后,大家登上陡坡,来到临时医院的大门。

  医院方面,已经由门伊斯博士、司令官西拉利少校等人前来迎接了。

  这时南丁格尔34岁。

  6. 真正的家

  11月4日上午,南丁格尔一行人安全抵达斯卡特里——这是土耳其王朝的发祥地,也是人们心目中所景仰、崇拜的古老城市。虽然它位于海拔300公尺的高地,却有“博斯普鲁斯之珠”和“土耳其银城”之誉,由此就不难想像它过去辉煌的景象了。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因为这一天正是英国诗人丁尼生为巴雷克拉瓦战场上苦战的600名轻骑兵歌颂的第11天,也就是在这场战役中受伤400名勇士越过海洋来到斯卡特里的日子。而且,正值印曼大战爆发的前夕,预测将有更多的伤兵,尽管医护人员仍然不敷所需,但总算是聊胜于无。

  南丁格尔能够及时赶到,心中非常安慰。“无论是在英国、在德国,在这个世界或另一个世界,我绝不放弃从事医护工作的理想。”她工作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现在她来到这里,投入属于她自己的灵性世界。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家庭”。在战区的英属医院约有十家,除了克里米亚的四所以外,其余的都在斯卡特 里。

  南丁格尔一行人所到的地方,就是斯卡特里六家医院中设备最简陋、建筑最古老的一所。“克里米亚天使——南丁格尔”的称呼流传至今,已是家喻户晓的美誉,她虽然在克里米亚半岛辛苦地服务过半年的时间,但她真正的建树,以及活动的地点却是在斯卡特里。

  1854年12月,在向土耳其借来的宽大、简陋医院中,病人高达2435位,救护工作全部落在救护队的肩上。至于院方的医疗设备以及伤兵的生活情形如何呢?“我并不完全相信《泰晤士报》报导。”这是南丁格尔出发前写给赫伯特夫人信中的一句话,但现在她亲眼看见的,不仅不亚于新闻报导,其悲惨的情况远超过自己的想像。“国内各报对战地医院的描述和实际悲惨的状况,完全是两回事,这里简直比地狱还要凄惨!”南丁格尔到达当地立刻写信告诉赫伯特她所看到的惨状。这里确实如同拉塞尔的报导中所提的,是将一栋古老而宽敞的建筑物作为临时医疗救护站,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栋古老的建筑物一点儿也不适合作为医院用地。沿着房舍的地基修筑的简陋的下水道,不但无法流通,而且积满的脏物和污水散发着恶臭,一阵风起,使臭气弥漫走廊和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令人难以忍受。地板磨损剥落,千疮百孔。墙上积满了厚厚的尘埃,成为毒虫、微生物的最佳繁殖地。污秽的环境使老鼠到处横行。这些老鼠猖狂无比,经常在病人的枕边爬行,为了不惊动熟睡中的伤病员,后来南丁格尔练了一手很有效的捕鼠技巧。

  由于伤病员过多,虽然医院很大却也显得拥挤不堪,每隔80公分的病床排列方式,竟长达六公里多,每张单人病床上必须容纳四位伤员。

  无论是因受伤或手术失去手脚、因发高烧而不省人事,或因冻疮而伤口腐烂发臭,以及因赤痢、霍乱的侵袭,垂危旦夕的各种伤病员全部挤满医院的每一寸土地。

  这样的医院,要供应足够的日常用品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感到匮乏的就是病床和毛毯。在这种物资缺乏的环境下,只好用粗糙的帆布作为床单,用空的啤酒瓶或葡萄酒瓶来代替烛台。但是日常不可缺乏的浴盆、毛巾、肥皂、扫帚、抹布、脸盆、盘子、刀叉、汤匙……等等生活基本物资却一样也没有。至于病人所需的医疗用品,例如担架、绷带、消毒燃料以及药品等更不用说了。

  当护士们跟着领路人登上海岸,然后爬上山坡,穿过医院的大门,南丁格尔说,这道大门顶上应当写上:“来到这里的人们,把你们的一切希望都抛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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