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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从1854年春开始,她到各处访问了许多医院,作实地调查,为改善医院护士处境搜集资料。同时,她开始考虑筹建一所学校,专门培养合格的应当受到尊敬的护士。她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公布,流言却早已传到恩普利庄园她的家中。樊妮和芭斯听到这些流言,自然又不免发几阵痛心疾首的悲叹。幸而南丁格尔已不在家中,否则又是一场难堪的责难。往昔这个热烈、多情的姑娘,如今已成长成为一位端庄、坚定、自立的干练女子。任何力量再也不能阻拦南丁格尔小姐,使她在自己的道路上停下来。樊妮的斥责之声也逐渐减弱以至完全消失,从此再也听不到了。

  南丁格尔在重建会务的工作期间,感到充实满足,但在医院的情况逐渐步上轨道之后,满足感也消失了。她说:“这个狭隘的环境不能使我完成突破自己、升华自己的使命!”

  1854年的5月下旬,她收到一封莉莎赫伯特夫人的来信:“锡德尼为了收集一些医院许多不合理的现状,希望你能提供资料,特别是有关护士过低的薪资和恶劣的居住情况的资料。他为了要使大众正视这个问题,目前正致力于改善此现状的工作。”

  他们之间书信来往频繁,南丁格尔不断收集资料,写下报告,锡德尼·赫伯特则不断奔走。

  “改革的工作十分不易推动,医院里的人员被收买,不敢发表意见,医院外的各级人士都漠不关心,大家都以为,医院内可怕的状态定有难言之隐,而不愿出手援助。”赫伯特来信告知进行的情形。

  南丁格尔愈发坚定了要办一所培养受人尊重的护士学校的想法。

  这年夏天,霍乱大流行。伦敦城的贫民窟地区没有下水道,环境恶劣之极。各地医院一时都住满了病人。许多护士染病死亡,幸存的害怕染病而纷纷逃离医院。

  8月间,南丁格尔自告奋勇前往英格兰南部的米塞郡医院,去“指导那里的霍乱病人的护理工作。”

  小说家盖斯凯尔夫人①回忆道:“在医院中,每30分钟必须将一般疾病与病情较轻的病人抬出去,用这些空出的病床再收容刚送来的重病患者。南丁格尔不眠不休地为病人更衣、喂药……当时不少女性患者,因为乏人照顾,身体不洁又酗酒,常常因为恐惧死亡和痛苦不堪而发疯,死亡率不断升高……呻吟的病人不断被抬 进来……”

  ① 盖斯凯尔夫人的全名为伊丽莎白·克·盖斯凯尔夫人(Elizabeth C.Gaskell,1810—1865年),英国小说家。

  盖斯凯尔夫人写道:“我真希望你们能亲眼欣赏一下这位出众的女子。她身材颀长,腰肢纤弱,一头浓密而修剪得短短的栗色头发,娇嫩细腻的皮肤,灰色而低垂的眼睛,眼神总是那样深沉、忧郁。但是,只要她本人愿意,它们立即变为我从未见过的、最活泼欢快的一双秀目。她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使她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最甜美、亲切的笑靥。此人才艺过人,意趣清秀,特别是妙言谐语不绝于口。模拟天才更无出其右。我想,这可能是支持她久处逆境而不受摧折的重要因 素……”

  当盖斯凯尔夫人在李哈斯特待了一周之后,她惊谔地发现,在南丁格尔迷人的、快活的、带点忧郁感的高雅风度的背后,竟然还蕴藏着钢铁般的冷峻的个性。

  她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她没有一个朋友,而且也不想要朋友,孑然一身高高地屹立在上帝与他缔造的万物之间,她的音容笑貌是那样文静娴雅,刚接触她之初你决不会感觉出这个人会有百折不挠的性格。你若联系她对于人类的坚贞感情来看,她这种对任何个人都缺乏爱情的奇特性格,恰恰是一种特有的天赋;她确实是很奇特的,任何人若处在她的地位,都难免被别人指责为妄自尊大。”

  盖斯凯尔夫人似乎也与芭斯产生了某些同感。

  一年前,芭斯曾向朋友无比愤激地解释说:“我认为,弗罗伦丝没有或很少有那种所谓的仁爱之心。她过于自命不凡,甚至野心勃勃地妄想通过一个什么慈善机关,一举改造出一个新世界来,这与仁爱之心根本没有共同之处。”

  是的,南丁格尔身上确实有着某些令人望而生畏的东西,尽管她温和、娴雅、聪明。她仿佛生活在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诗意葱茏的境界里,那样虚幻、悠远,令人望而却步。此后,许多与她共过事的大人物和那些对她既敬佩又痴情的男人,先后都很痛苦地体验到了这种滋味。

  樊妮至终都未能理解她的这个女儿。一天,她含着眼泪,向盖斯凯尔夫人讲了她的感受:

  “……我们就仿佛是群水鸭子,而她是我们孵出的天鹅。”不过,正像若干年后,里顿·斯特雷奇①的著名故事所说的那样,樊妮她们孵出来的不是一只天鹅,而是一只苍鹰。

  ① 里顿·斯特雷奇(LyttonStrachey,1880-1932年),英国著传记作家、文学评论家。

  1854年的夏天,命运不再踩住南丁格尔的裙角,她所作的一切,已冥冥中转向上帝对她的召唤。

  1854年3月,英、法向俄国宣战。9月,英法联军在克里米亚登陆。

  在英国的医疗机构和贫民医院的工作,都只不过是彩排和开场戏,主幕即将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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