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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战争与革命,使巴黎的艺术家们受到的激荡。库尔贝毅然投入巴黎公社的革命斗争,公社失败后,他受到反动政府的迫害。巴齐依、马奈、雷诺阿、德加也曾于1870年10月加入国民自卫军。画家们纷纷逃亡,莫奈被迫抛妻别子、背井离乡,设法逃到伦敦,再次过着困苦的日子。杜比依为莫奈的穷困所感动,把他介绍给画商丢朗-吕厄。在1870-1871年间,他在伦敦组织的展览会里有两幅毕沙罗的画,两幅西斯莱的,莫奈、雷诺阿、德加和马奈的各一幅。他逐渐成为新画派史上举足轻重的画商。

  莫奈和毕沙罗发现彼此都在伦敦,感到非常高兴,从此时时见面。

  毕沙罗后来回忆道:“莫奈和我都很喜欢伦敦的风景。莫奈在公园里画画,而我则研究雾、雪和春天的效果我们也常去参观博物馆。

  透纳和康斯太勃的水彩画和油画以及老克罗姆的油画肯定影响了我们。”

  他们特别为透纳所画的雪和冰的效果所迷。尽管他们认为透纳并不了解“暗影的分析”,但他们仍惊喜地看到他那种立体地产生雪的白色效果的方法。当时他们自己只会用阔大的笔触把大片白颜色平涂开来。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这种神奇效果的获得,不是靠一片无变化的白色而是靠许多不同颜色的色块的排列。

  观众只有站得稍远点才能体会身临其境的感觉。莫奈在伦敦画了不少雾中的景物,他敏锐的眼力使他察觉到,在不同的天时和环境中,雾的色调皆有不同。他画的《国会大厦》,每张的色调都有区别。称赞他的人说:“人们看了莫奈的画,才知道伦敦的雾是有颜色的。”

  §第六章 《日出·印象》

  战后,也就是1871年,法国流亡的画家们先后回到巴黎。这时法兰西已接受普法战争和巴黎公社的两次洗礼,第三共和国在王朝的废墟上建立起来了。

  马奈此时已誉满画坛,西斯莱受生活所迫离开了巴黎,巴齐依不幸在战争中阵亡。莫奈决定远离城市,完全埋头于对天空、田野、江河的观察和描绘。他在杜比依的邀请下到荷兰旅行,为那里有红色风翼的磨坊、平原上广阔的天空、运河中航行的船只,还有那童话般奇异的低于海平面的城市建筑所吸引。所有这些东西都呈现在变化多样的灰色调子里。对于这种调子层次,莫奈是很敏感和喜欢的。

  1872年1月,莫奈从荷兰满载而归。布丹给一个朋友通信说:“他(莫奈)已经安排停当。有一个想为自己谋一地位的强烈欲望。

  他从荷兰带回来一些非常美丽的习作,我相信,他注定是要在我们画派中占头等地位!”莫奈一回来,便和布丹等人去探望库尔贝。库尔贝受到政府监禁刚从监狱放出来。当时许多熟人为了免受嫌疑不敢与库尔贝接触,而莫奈和布丹,这一情谊诚挚的行动,使库尔贝深受感动。

  1872年沙龙评审委员会纯粹为了政治上的理由,再次把选举权限于那些曾经获得奖章的人。只有丢朗-吕厄对新派画家们的作品表现了与日俱增的兴趣。他大批收购了他们的作品。丢朗-吕厄的关心不仅给画家们以经济上的支持,而且也给他们以精神上的支持。

  莫奈在塞纳河畔的阿善特依租了一间近水的小屋。

  吸引他的是这里幽静的旷野、宽阔的河流,以及那些航行中的船只和如画的桥梁。

  莫奈住在阿善特依达六年之久,他发现河水总是和大自然其他因素构成一个色彩整体,而天空,经常被水面所反映。这些使人迷惑的景象成了莫奈艺术灵感的重要源泉。当雷诺阿每次来的时候,他们再次把画架放在相同的风景前面,研究共同的画旨。两人现在都采用逗点式笔触,甚至比他们在拉·格勒鲁依叶作画时所采用那种还要小。这种笔触能够记录他们所观察到的每一明暗层次。于是,他们的画面上就盖着一层小圆点和小笔触的颤动的组织。这些小圆点和小笔触并不明确刻画任何形体,但是能再现树木、草地、屋舍在阳光下的瞬间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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