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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马克思在1837年11月10日给父母的长信中说,诗歌只能是而且也只应该是一种附带的事。他认为自己的本分是研究法律,而他最迫切地愿望是想在哲学方面试试自己的力量。他研究了海尼克修斯、提波和各种典籍,把罗马法全书的头两卷译成德文,并且试图在法的整个领域内创立一种法哲学体系。这部“倒楣的著作”,据他说,已经差不多写到300印张之多,不过这个数字可能只是一个笔误。

  最后,马克思看出“这全盘是一个错误”,便投入了哲学的怀抱,打算创立一种新的形而上学体系。但是随后他又发现这种努力是徒劳无益的。这期间,他养成了给所有读过的书——例如莱辛的《拉奥孔》、佐尔格尔的《艾尔温》、文克尔曼的《艺术史》、路登的《德意志人民史》——写摘要的习惯,并且在页边空白处批注自己的感想。同时,他还翻译了塔西佗的《日耳曼尼亚志》和奥维狄乌斯《哀歌》并且开始自学,也就是说依靠语法书学习英语和意大利语,虽然一时收不到什么效果。他还读了克莱因的《刑法》和他的《编年记》,以及所有的文学新作,不过后者只是顺便读读罢了。

  这第一个学期的结果是,“熬过了许多的不眠之夜,进行了许多次战斗,经受了许多的内部和外部刺激”,然而所得甚少。在这个期间,马克思抛开了大自然、艺术和整个世界,疏远了朋友。加之,他的年轻的身体疲劳过度,因此他遵照医嘱迁居到施特拉劳去,这地方当时还是一个安静的小渔村。在那里,他很快就恢复了健康,重新开始紧张的精神搏斗。在第二个学期里,他也吸取了极为广博的各种知识,但是在他的学习方面,黑格尔的哲学越来越明确地成为变换不息的现象中的一个固着点。当马克思初次接触到黑格尔哲学的片断时,他并不喜欢它的那种“古怪而粗犷的格调”;但是在又一次生病的时候,他从头到尾地研究了它,并且加入了青年黑格尔派的“博士俱乐部”。

  在那里,通过思想论争,他越来越接近于这个“现代世界哲学”,不过,他内心的一切丰富的声音当然不免静止下来,而“在这样多的东西遭到否定之后”,他陷入了“一种真正的讽刺狂”。

  卡尔向自己的父母倾吐了这一切,并且在信的结尾处请求允许他立刻回家,而不要像他父亲以前那样等到第二年复活节的时候。他希望向父亲诉说他精神上的“极度动荡不宁”。只有在父母的“慈颜”之前,他才能平息那些“不安的幽灵”。

  那时已经病魔缠身的父亲,又在儿子身上看到那个老早就曾使他担忧的“魔”。自从他把“某人”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来钟爱以来,自从一个非常可敬的家族同意缔结爱女遭遇生活的坎坷的姻缘以来,他更是加倍地惧怕这个魔影了。他也绝不致于固执到要给儿子规定生活的道路,只要卡尔能够选择一条使自己有可能完成“神圣的天职”的生活道路。但是这位父亲现在只看见前面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而没有一个安全的碇泊之所。

  因此,尽管亨利希·马克思很“软弱”,——这一点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还是决定“破题儿严厉一番”。他在12月1日的回信(这是一封以他所特有的方式措词“严厉的”回信)中,就用了一种夹杂着沉痛的叹息的过分夸张的词句。父亲问卡尔是怎样履行他所承担的职责的,接着自己回答说:“让上帝来判断吧!毫无秩序;杂乱无章地涉猎各门学问;在油灯的昏暗光下胡思乱想;不是拿着酒杯撒野,而是穿着学者的睡衣、蓬头散发地在那里撒野;愁眉不展地落落寡合,不近人情,甚至连自己的父亲也毫不关心。处世之道只局限在肮脏的小屋里。

  那里,在极端的杂乱无章中,燕妮的情书和父亲的可能是含泪书成的温谕,大概都被当作卷烟纸使用了,当然,这总比漫不经心地让它们落到不相干的人手里要好些.”写到这里,父亲被悲伤压倒了,为了保持严厉无情的态度,他不得不服用医生给他开的药丸来自持。接着他严厉地训斥了卡尔的枉费:“就好像我们是财主一样,少爷一年之内,不顾一切规劝,违反一切习惯,胡乱花了差不多700塔勒,而有钱人还花不到500塔勒”。当然,卡尔并不是一个挥霍无度的浪荡儿,但是一个几乎每星期都在创立新体系和摧毁旧体系的人,难道会去注意这些生活小节吗?大概是随时随地都有人欺骗他,随便什么人都把手伸到他的钱袋里去。

  这封信是在1838年2月10日写的。那时亨利希·马克思刚刚在病卧5个星期之后起来。但是病情的好转并没有保持多久。他的病——肝病——又复发了,而在三个月之后,即1838年5月10日,卡尔·马克思的父亲与世长辞了。死来得正是时候,它使父亲的心免于因痛苦和失望而逐渐破碎。

  卡尔·马克思终生以真挚的感激心情怀念着自己的父亲。正像父亲曾经把对儿子的爱珍藏在内心深处一样,儿子也把父亲的形象铭记在心中,直到走进坟墓。

  从1838年春天丧父以后,卡尔·马克思又在柏林住了3年。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同“博士俱乐部“的成员们交往,而这个俱乐部中的精神生活为他开辟了通向黑格尔哲学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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