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波罗(27)

二七

　　无人敢说一句话，更没有人敢对他说的话提个不字，倒是铁穆尔既尊重又坚决，终于打破了沉默。“陛下有什么旨意？”

　　“朕要亲自出征！”

　　忽必烈的宣布，引起了一片惊愕。马可和大家有着同样的疑惧。人人都知道，自从大汗亲自统帅大军作战以来，差不多过去40年了。然而，又一次没有人有足够的勇气来反驳他。

　　马可参与了这次平息叛乱的战斗，他从有利的地势，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无力阻挡这场屠杀，他反而努力想把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都记载在一张羊皮纸上，这样就可以永远不会忘却。

　　胜利之后，敌军统帅的耻辱下场到来了。乃颜被剥光了身子，五花大绑着站在那里，看着他的旗帜被扔到忽必烈的脚前，看着他的士兵上衣的十字架全部被扯下。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草原上回荡着。这个被俘的叛军头领被带到忽必烈的前面站着。忽必烈往下看着乃颜。“乃颜，你犯了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国罪。”

　　企图替他求情的马可，正在鼓起勇气想要说话，但是，他所可能说的，全都淹没在有节奏的呼喊中了：“处死！杀！杀！杀！”

　　忽必烈一挥手，将全军将士的齐声呼喊安静下来，随后又转向乃颜：“因为你身上有朕的血统，有大成吉思汗的血统，你的血不能洒溅在地上。你要按我们的法律明文规定的方式去死。”

　　他做了一个手势。一个押着犯人的武士，就从乃颜脖子上扯下了十字架，抛到地上。马可弯下腰捡起了十字架，没曾想到八思巴正在注视着他。

　　乃颜受了伤，头昏目眩，被人往后拖着。拖到了一块空地上铺开的毯子上。他被毯子紧紧地裹好，放在那里。谁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马可在那儿待了很长时间，亲眼看着蒙古骑兵开始向地毯行进，然后，他也离开了。

　　当他再回头望一眼那个营地时，乃颜的躯体已被践踏在千军万马的铁蹄之下了。

　　这次意外的事件使得马可久久地不能平静下来，接下来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五个字：回到故乡去。

　　§六、思念家乡威尼斯

　　自从马可动了思乡之念后，每有机会他就向忽必烈皇帝请求返乡，但是都遭到了皇帝的拒绝。后来，统治波斯的一个蒙古藩王的王后死了，他派来使臣向忽必烈请求从皇族中再选一个公主做新皇后。

　　忽必烈为安抚波斯王，决定继续采用和亲的政策，把07岁的美丽的阔阔真公主嫁到波斯去。

　　使臣听后非常高兴，辞别皇帝就护送着阔阔真公主上路了。来到中亚地带，使臣发现中亚一带的蒙古族之间又发生了战争。出于安全的考虑，使臣万般无奈，只好护送公主又回到了元大都。

　　而此时，马可·波罗他们思乡之情日益浓重。

　　尼可洛又来求见忽必烈了。

　　“你已经回去过一次了。”忽必烈提醒他说。

　　“可那差不多是20年前的事了，皇上。”

　　“不行！朕不能舍弃你们。你们来到这已经发了财。”

　　“是，皇上。”

　　“不管你的钱财多少。从今天起，再给你增加一倍！”

　　“谢主隆恩——”尼可洛刚要张嘴说话。

　　“但是，不要再提起走的事了！”忽必烈重重地哼了一声。尼可洛只好退了出来。

　　马可·波罗凭倚在栏杆上，往下凝视着高高低低的屋顶，大大小小寺庙圆顶和那些宝塔。悲伤沉重地压着他，他的精神萎靡不振。他找不出办法来解脱他的精神负担。一只手轻如树叶般扫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吃了一惊，发现八思巴走到台阶上来，站在他的身后。

　　“我看见，你拾起了从乃颜脖子上扯下来的十字架。我对此向你表示敬意。我在很久以前说过，我们本来就应当彼此了解，成为朋友。”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真该在一起做出一些伟大的事业呵。”

　　马可不无惋惜地想。经过这么多年，这位大喇嘛和他才开始彼此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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