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阿瑟(35)

三五

　　7.珍珠港会晤

　　1944年上半年，盟军在各条战线上都取得了很大胜利：苏军已解放了大部分国土，并开始向东欧推进；盟军于6月4日攻占了罗马；6月6日，艾森豪威尔将军率庞大的盟军部队在诺曼底登陆；中、美、英三国军队已进入缅甸与日军交战；麦克阿瑟已完全控制了新几内亚；尼米兹已控制了马里亚纳群岛。在这种形势下，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开始考虑如何加速太平洋战争的进程。多数人认为，强大的尼米兹海军应该更直接地与日军交锋。金海军上将还建议，把麦克阿瑟部队的主力移交给尼米兹，绕过菲律宾，由尼米兹负责攻占台湾，然后尽早对日本本土发动进攻。马歇尔上将和亨利·阿诺德空军上将对这个建议表示赞同。

　　1944年6月12日，参谋长联席会议通知麦克阿瑟和尼米兹说，他们正在考虑是否可能绕过以前选定的目标，而直接攻取台湾和日本本土等新目标，以加快太平洋战争的进程。这个通知使麦克阿瑟感到意外，他知道这表明海军的意见占了上风，要把菲律宾丢在一边不管了。

　　麦克阿瑟于6月18日对“通知”作了有说服力的回答。他告诫马歇尔，日军对台湾的防守和拉包尔一样，固若金汤。绕过菲律宾直接去进攻台湾，从军事上讲是“完全错误的”。

　　马歇尔6月24日的回答更加使他感到不安。曾经坚定支持“双管齐下”战略的马歇尔，现在开始倒向海军一边。他告诉麦克阿瑟，根据他们所掌握的情报，日军正在大力加强重点防守目标（帛琉、棉兰老岛等）的防御力量，进攻这些目标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战争的进程也会因此受到影响。马歇尔还告诫说：“至于重新夺取菲律宾问题，我们必须注意不要让我们个人的感情和对菲律宾的政治考虑破坏我们的远大目标，这目标就是早日结束对日战争。”他还说绕过去并不等于放弃，解放菲律宾和战俘的捷径是攻占日本本土。最后，他说如果麦克阿瑟想去华盛顿详细陈述自己的意见，那很好。他将向总统说明情况，总统肯定“会同意他为此目的而回国的”。

　　但是，罗斯福却另有妙计。他要去太平洋上的珍珠港会见麦克阿瑟。他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因为麦克阿瑟近来在政治上名声不小，担心麦克阿瑟回到华盛顿后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那将不利于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和做出决定，最终可能会给罗斯福带来不利的政治影响。如在珍珠港同麦克阿瑟会见，这些担心的问题都不会出现。

　　罗斯福在第4次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后不久，就登上了去夏威夷的“巴尔的摩”号巡洋舰。同时，马歇尔通知麦克阿瑟，要求他到珍珠港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并作汇报。他没有说明原因，也没有说有谁参加会议。麦克阿瑟在回忆录里写道，他“有理由肯定”是罗斯福总统要到那里去，会议讨论的问题将“与我有密切关系”。麦克阿瑟没有带计划也没有带地图，只带了5名助手，乘坐他的“巴丹”号飞向珍珠港。

　　其实，麦克阿瑟心里很清楚，参谋长联席会议一致通过了绕过菲律宾的决定。在要员中，只有他一人坚持认为要解放菲律宾。要推翻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决定，只有罗斯福总统才能办得到。对麦克阿瑟来说，这次可是把总统拉到自己一边的天赐良机。

　　罗斯福和麦克阿瑟都在7月26日那天到达珍珠港。麦克阿瑟到达后首先赶到老朋友罗伯特·理查森将军的家里。他是尼米兹所属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麦克阿瑟想通过熟人了解一些情况。“巴尔的摩”号刚刚停靠码头，罗斯福就派人去叫尼米兹、哈尔西、麦克阿瑟和其他人。麦克阿瑟来得最晚。

　　罗斯福和麦克阿瑟已有7年没见面了。麦克阿瑟从外表上看依然显得年轻，变化不大，而罗斯福看上去却苍老多了，他身体消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行动也迟缓，上下车都需要搀扶，同几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麦克阿瑟感到很吃惊，后来他回忆说：“显然，他的有生之年已屈指可数了。忽然，我意识到死神也在向我靠拢。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如在有生之年不能实现许下的诺言，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事啊！”

　　接见结束后，麦克阿瑟回到理查森的住所，并与他共进晚餐。饭后，麦克阿瑟情绪低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抱怨罗斯福选在这个时候同他讨论如何打败日本的问题，完全是为了竞选的一场政治表演；他还对“治理不当”和在战争中所犯的“严重错误”表示担忧。

　　第二天，麦克阿瑟拜见了罗斯福和他的助手威廉·莱希海军上将。然后，罗斯福由麦克阿瑟和尼米兹陪同，坐着大型敞篷轿车视察了陆、海军部队。

　　那天晚宴后，他们聚集在会客厅里讨论战略问题。麦克阿瑟回忆说，尼米兹随身携带了“许多地图、计划、手稿、各种统计资料和其他形象化的图表。我开始意识到我是在单干。”他还说尼米兹“有着光明磊落的高尚品质”，当他得知我事先不知道要讨论什么问题时，感到有点震惊。

　　罗斯福简单地说明此次会议的目的后，尼米兹第一个发言，他拿出来的就是金海军上将的计划。麦克阿瑟后来回忆说：“显然总统知道这个计划的基本思想，但也明显地表示怀疑。在讨论时，他完全持中立的立场。”

　　轮到麦克阿瑟讲话时，罗斯福拿起教鞭指向棉兰老岛问道：“道格拉斯，我们从这里再向哪里进攻？”麦克阿瑟回答道：“总统先生，先进攻莱特，然后吕宋。”麦克阿瑟接着再次详尽地陈述了收复菲律宾群岛的理由，他特别强调了对菲律宾人民所承担的道义上的义务。麦克阿瑟充分发挥他的讲演才能，讲话非常简洁而又有说服力。会议一直开到午夜，休会时总统仍未作出最终决定。

　　第二天上午，他们又在罗斯福的寓所会晤。尼米兹和麦克阿瑟两人都详述了自己的观点，会议是在诚恳的气氛中进行的。莱希后来在他的回忆录里说，他本来预料会发生激烈的争吵，后来却被他们那平心静气讨论问题的态度所感动，他认为他们两人是“完成这个伟大任务的最合格的将领”。麦克阿瑟可能已觉察到尼米兹对金的计划并非真心拥护，于是告诉罗斯福说，不必担心他们两人之间的意见分歧。“我们的观点是完全一致的，总统先生。我们完全互相了解。”

　　当天晚上，麦克阿瑟乘“巴丹”号专机返回布里斯班了。这次会晤虽然没有作出什么具体的决定，但是确实改善了麦克阿瑟和罗斯福之间的关系。

　　在以后的几周内，参谋长联席会议在决策上处于一种优柔寡断的状态，他们仍坚持让尼米兹执行9月15日进攻帛琉群岛计划，并要求麦克阿瑟集中力量在11月15日进攻棉兰老岛。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了。在这期间，马歇尔将军受到麦克阿瑟的影响，已转到麦克阿瑟的立场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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