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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渐渐地,卢梭变得越发成熟了,他与华伦夫人的感情也愈来愈深。华伦夫人也意识到了该把他当作成年人来对待了,于是她改变了原来的态度,对卢梭的态度比往常严肃了许多。不久,华伦夫人安排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与卢梭进行了推心置腹的长谈,卢梭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答应了她的要求,这也是卢梭长久的愿望。八天后,他们幸福地结合在一起了。她的恩情对卢梭的发展产生了巨大作用。卢梭在《忏悔录》中这样写道:“我从她所说的知心话中得到的益处比从她的教导中所得到的还要多。”“一个教育家的全部箴言也赶不上你所爱恋的一个聪明女人情意缠绵的话语。”

  克洛德·阿奈觉察到卢梭和华伦夫人之间关系的亲密性质,因为他是一个绝顶聪明而又非常审慎的小伙子,他们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但他从来不说违心话,也不总是把心里所想的都谈出来。华伦夫人深深爱着他们俩人,认为他俩对她的幸福都是不可缺少的。

  她对待他俩都一视同仁,使他们彼此相爱和互相尊重,妒嫉和争风吃醋的念头在她所唤起的高尚感情面前都得退避三舍。就这样,他们三人组成了一个世界上或许是绝无仅有的集体。三个人共同地,排他地生活在一起已成了习惯,如果在吃饭的时候,三个人中缺了一个或者有外人参加,就好像一秩序都乱了;尽管夫人和他们每个人之间都有个别的亲密关系,他们也会觉得仅有两个人在一起不如三个人都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愉快。他们彼此信任,平常都很忙,夫人的事务繁多,又喜好交际,轻易不让他们两人闲着没事干。

  后来华伦夫人想在尚贝里创设一所皇家植物园,还要聘请一位技师,不用说只有阿奈先生能猜中夫人的用意,因为他非常熟悉各种植物。这座城市位于阿尔卑斯山脉中部,很适于进行植物学研究。夫人又拟定了创设一个药剂研究所的计划,这对于当地的穷人是大有好处的,那时恰好有一位退休的格洛希医生来到尚贝里,夫人便千方百计请他相助。如果这个计划能够实现,卢梭便可以专攻植物学了。但是一个意外的打击使这个计划落了空。有一天,阿奈应格洛希的请求到阿尔卑斯山中采集一种名为白蒿的稀有植物时,不幸得了肋膜炎。据说,白蒿是治这种病的特效药,但也救不了他的命。华伦夫人,卢梭和格洛希医生都日夜守候在阿奈的身旁,五天后,他不幸与世长辞了。

  就这样,卢梭和华伦夫人失去了这位最忠实的朋友,非常悲痛。阿奈的死不仅给夫人带来了精神上的痛苦,也带来了物质上的损失。阿奈先生是个正直的人,做事有条理,深受大家的尊重。自从他死后,夫人家里的收入就远不如从前了,以致时常收支不平衡。


  §第七章 愉快而充实的田园生活

  阿奈死后,卢梭代替了他在华伦家的位置。但他太年轻,太浮躁,固然获得了与阿奈同样的信任,但却不能具有同样的权威。眼看见家里的收入一天不如一天,卢梭便更加努力学习音乐,以免日后无法维持生活;但他的运气很不佳,事事受挫。这时,他对音乐的兴趣稍有减弱,对文学和哲学的兴趣日浓,尤其是伏尔泰的作品,常常让他入迷。在他去日内瓦的时候,老友西蒙先生将学术界的最新消息讲给他听,使他增强了求知的热情。在尚贝里,他认识一位物理学教授,常常作一些有趣的小试验。有一次,卢梭学习他制造密写墨水的方法,在瓶里装了半瓶生石灰,硫化砷和水,用塞子塞好。他看见瓶内水剧然沸腾了,就想打开瓶塞,结果,瓶子爆炸了,伤了他的眼睛,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才恢复视力。

  由于过度劳累,生性敏感以及对华伦夫人濒于破产的经济状况的过分担心,卢梭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坏了。他的胸腔很宽,呼吸本应是舒畅的,然而他却经常气短,有时觉得很憋闷,发起喘来,而且有时心慌,有时吐血;心情也比较烦闷和忧虑。

  身体的衰弱,也影响了卢梭的情绪,使他那好作奇思异想的热情冷淡了一些。华伦夫人用远胜过母亲对儿女的心肠来照料他,使他非常感激。由于她的百般照顾,细心看护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关怀,终于把卢梭从死神的魔掌里夺了回来。

  卢梭虽然大病痊愈了,但精力并未复原,胸部有时还感到疼痛,余烧未退,全身软弱无力。长期住在这所阴暗凄凉的房子里,卢梭感到愁闷。为了使他早日康复,夫人准备搬到乡下去,但是又怕辞退旧房子会到引起房东的恼怒,就对他说:“你的隐居计划非常好,也很合我的意,不过,过隐居生活也需要钱呀,放弃我这所监牢般的房子,就有失去饭碗的危险,当我们在树林里找不到饭吃的时候,还得到城里来找。

  为了避免这种麻烦,我们最好不要完全离开城市。我们就继续给圣劳朗伯爵那点房租吧!这样他就不致停止我的年金。我们要设法找所小房子,它离城的距离可以使你享受生活的安静,又在必要时可以随时回城里来。”

  于是,他们商量好搬到城外的沙尔麦特村。这个地方离城不远,但很僻静,颇有乡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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