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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这封信让卢梭的心跳得厉害。一年来他已成为巴黎的新闻了,一想到要他跟乌德托夫人面对面地摆出来给人家看,他就浑身发抖,简直很难找到足够的勇气去经受这场考验。然而,他想:既然埃皮奈是代表全体客人说话,既然他所提到的客人都是我想见面的,我接受一次大家邀请去的晚宴,总不会叫我太难堪的。因此他答应了。

  卢梭的到来引起轰动。他受到了最亲切的接待。好像全堂宾客都感到他是多么需要得到鼓舞和安慰!在晚宴上,他见到的客人比他预料的要多,其中有乌德托伯爵,是他从未见过的,还有他的妹妹。她的奚落使卢梭手足无措,十分尴尬。但他还是觉得,这次晚宴对他大有好处。他看到了格里姆、霍尔巴赫一伙的阴谋活动并没有把他的旧交都离间开,还看到了乌德托夫人和圣朗拜尔的感情也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有大的变化。还有一个好处是,他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为他作了一个不容置辩的辟谣广告,它使社会大众知道,那些仇视卢梭的小集团所散布的谣言是绝对靠不住的。住在路易山新居的时候,卢梭结识了和皇室有着亲密关系的卢森堡夫妇。他们是当时有名的贵族,在蒙莫朗西有一处豪华的府第,每年都要到那里来度五六个星期。卢梭起初并不想和这对宫廷的显贵打交道,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邀请,以至卢森堡元帅先生亲自登门拜访,卢梭才感到不能不去回拜他,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卢森堡夫妇见卢梭的住处年久失修,房间地板破损严重,就请他搬到府第里的一所孤立的房子里去暂住。这所房子在园林的中间,称作“小府第”。盛情难却,卢梭就在小府第中挑选了一套房间。这里不仅环境优美,房间也极干净,家具全是白色和蓝色的。卢梭就是在这高雅的幽境里,对着四周的林泉,听着各种鸟儿的叫声,闻着橙花的香气,在悠然神往中写了《爱弥儿》的第五卷。这卷书的清新色彩,很大程度上与他的写作环境有关。

  卢森堡夫人给卢梭的感觉是复杂的。在相互接触中,他发现她的话语虽不隽永俏皮,也非微言奥旨,却有一种滋味无穷的细腻,永远令人喜悦。她那质朴的恭维话让人心醉。她已不年轻了,但风韵可人,并且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但她又总有一种令卢梭敬而生畏的感觉,使卢梭害怕她性格中捉摸不透的一面,更害怕她才智上的洞人心扉,所以同她在一起时就感到不自在。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处境,卢梭提议给她念自己的《新爱洛伊丝》。这部书当时正在印刷之中,她接受了这个建议,取得了极佳的效果。她完全被书中的人物和故事迷住了,对卢梭表现了格外的亲切,相互之间有了依恋之情。1761年初,《新爱洛伊丝》在巴黎出版,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其实还在印刷中时就已广为人知了。卢森堡夫人在宫廷里谈过它。乌德托夫人在巴黎谈过它。圣朗拜尔还把手抄本读给波兰国王听,他欣赏之至。全巴黎都急于要看这部小说,许多地方的书商被打听消息的人包围起来了。它终于出版了,被许多人视为一部绝妙的佳作。

  《新爱洛伊丝》和《给达朗贝论戏剧的信》的成功,改善了卢梭的经济状况,使他在生活上摆脱了财源枯竭的窘境,他可以安心地投入《爱弥儿》的写作,《社会契约论》也正是在此之后不到两年的工夫整理出来的。

  完成这两部著作之后,卢梭一边整理其他几部次要的作品,一边筹划着它们的出版。尽管《社会契约论》稍晚于《爱弥儿》写成,但还要先出版,而《爱弥儿》的出版则碰到了麻烦,使他的生活发生了重大逆转。

  第八章 国外逃亡生活

  60年的一天,卢梭把刚刚脱稿的《爱弥儿》读给卢森堡元帅夫人听。元帅夫人对这部书兴趣不浓,但她要让卢梭多挣点钱,叫他把《爱弥儿》交给她去设法付印,卢梭十分感激地把书稿交给了她。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卢梭收到卢森堡夫人寄来的和书商订的合同让他签字,他仔细辨认了由官员核准留下的笔迹,便满怀信心地签了字,随后还收到了书商预付的一部分酬金。本以为事情已经办妥了,为什么早已付印的《爱弥儿》迟迟出不来呢?卢梭朦胧中预感到有什么不测。按照当时的习俗,一本书出版之前必须经过某些知名人士传阅。

  《爱弥儿》经过外界传阅后,顿时成为大家议论的中心,各种非议此起彼伏,而这些都是瞒着卢梭进行的。他得知《爱弥儿》的印刷一天比一天慢,以至最后完全停了下来,而他又无法打听出原因,出版商也不肯复信回答他的询问,使卢梭陷入极大的不安。在卢梭的性格中,不论发生什么不幸的事,只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不会慌乱,但若被蒙在鼓里,就会使他惊恐不安。在不明和不安中,他的想象力被扇动了起来,眼前仿佛出现许多以白布蒙头的鬼影。他越是关心在他看来是最后也是最好的作品的出版,就越是冥思苦想去找那可能阻碍出版的原因,而他又怎么也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其痛苦的程度可以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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