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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卢梭乘马车前往蒙佩利埃路上,结识了同路旅行的拉尔纳热夫人。她主动引诱卢梭,使他一度陷入情网,忘掉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病,也包括华伦夫人和沿途风景。只是在和她分手后,他才去莫朗市参观加尔大桥。此桥是古罗马人的一个宏伟工程,建在荒野之中。面对这个气势磅礴的建筑物,卢梭感到自己的渺小。到尼姆时,卢梭还参观了罗马竞技场。这一段激动人心的旅途使他的郁闷症完全好了。到了蒙佩利埃,他才想到治病的事。费兹医生看不出他有什么病,只说他神经方面有点问题。住了大约两个月,病情未见好转,只得离开蒙佩利埃。

  回到何处?卢梭脑子进行激烈的斗争,因为妈妈和拉尔纳热夫人都来了信,后者催他去同她一起生活。最后,他想到善良而又温存的妈妈为了自己已经负了不少债,内疚之情终于占了上风,他踏上了返回尚贝里的归途。

  归途中,他设法通知了妈妈。以前每次和妈妈重逢时,都像节日一样欢天喜地,所以离家越近,他的心跳得越厉害。可是走近家时,门前、窗口、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卢梭心慌了,怕出什么意外。急忙走进屋里,佣人们都在厨房吃点心,一点也看不出是在等待他的样子。他上楼看见他深爱着的妈妈,马上扑倒在她的脚下。“啊!你回来了,我的孩子。”她拥抱着卢梭说,“你一路上好吗?身体怎么样?”卢梭感到这样的问话与已往重逢时有些异样,这时才往意到旁边还有个年轻人。他动身以前见过这个人,现在好像住在这里了。卢梭顿时感到,自己在家中的位置已经被这个人占据了。这人叫温赞里德,是华伦夫人同乡、理发师。他以这个职业奔走于上流社会,如今来到了夫人身边。夫人本来好客,又是同乡,自然热情接待。

  此人言谈庸俗、粗鲁,但干起家务琐事来十分热心、勤快,并担负起了监督雇工的责任,使夫人产生了好感,认为他是帮助自己料理农活的宝贵人才。所以她有意要把他拴在身边,并坦率地向卢梭说明他们之间的一切。得知此情,卢梭感到突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所设想的幸福的未来,顷刻间化为乌有。卢梭从少年起就把自己的生命和她联系在一起,现在第一次感到了被抛弃的孤独。妈妈劝说卢梭,说他什么也不会失去,她对他的爱丝毫也不会减少。她竭力让卢梭明白,他的一切权利都没有改变,只不过同另一个人分享而已。

  卢梭泪如雨下,跪下来搂住她的双膝说:“不,妈妈,我太爱你了,决不能使你的品格受到损害,占有你,对我来说太宝贵了,我不能同别人分享……我宁愿去死,也不肯享受足以贬低我所爱的人的品格的那种快乐。”卢梭决定实践自己对妈妈所说的话,从那时起,他就只用一个真正儿子的眼睛去看自己所热爱的这位妈妈。通过学习而培养起来的和善心肠,也使卢梭去宽待那个年轻人,像阿奈过去所做的那样。而温赞里德却不领情,认为他是个学究,只会空谈,所以对卢梭很冷淡。

  不久,这个年轻人竟成了一家之主。卢梭必须在他面前做出恭顺和惟命是从的样子,不然,他就会去责备妈妈,这样会令卢梭更加难过。妈妈对卢梭的态度也有了变化,他们之间越来越疏远,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推心置腹的亲密关系了。卢梭在痛苦了一段时间之后,决定离开夫人的家。夫人也欣然同意,并托朋友在里昂给他找到一份工作——到马布利先生家做家庭教师。

  马布利先生家有两个孩子,大的八九岁,聪明活泼,但也浮躁贪玩;小的性格固执,什么也学不会,像个傻瓜。卢梭教他们感到很吃力。从知识上,做家庭教师胜任有余,但他缺乏耐心,当学生听不懂他的意思时就气得发狂,如果他们表现出不听话,就恨不得把他们杀死。这样一来,学生不仅学习进步不大,性情也变得越来越坏,特别是那个小的,常常把卢梭气得火冒三丈。

  由于未能胜任自己的工作,马布利先生又不主动辞退,卢梭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他如受煎熬般地干了一年,沙尔麦特的生活片断不时浮现在他的脑际,他便不顾一切地放弃了这项工作,一路飞驰,带着满腔热情回到家里。妈妈仍以无可挑剔的好心接待了他,但他很快就感到,以往的那种幸福已经永远失去了。卢梭又一次陷入迫使他出走的境况之中。

  卢梭仍然深爱着妈妈。看到她越来越差的经济状况,十分担心她的前景。自卢梭走后,那个新管家好讲排场,尽情挥霍,致使她的年金超支,还未到手的收益也作了抵押,欠下很多房租,债务越来越多。为了不让妈妈陷入绝境,卢梭设想种种挣钱方法,但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学识和才华在文坛立足,转而想到他一直没有放弃过的音乐。这些年他在研究记谱法上有所创新,即用数字来记录乐谱,使记谱变得既简易又准确。这项成果如果能被推广使用,他想肯定能得到一大笔钱,它完全可以拯救妈妈。

  怀着这样的热望,卢梭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动身离家,奔赴巴黎。

  第四章 而立之年的追求和挫折

  1742年7月,卢梭带着他的乐谱方案来到了巴黎。这时他已经30岁了。他的整个青年时代虽然动荡不安,却也充满甘甜,而从现在起,他就要进入另一种生活了。卢梭途经里昂时,拜访了几位老朋友,通过他们又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有好几位朋友都给他写了到巴黎可能用得上的介绍信,其中包括给博茨先生的信,他是铭文研究院的秘书。到巴黎后,卢梭首先拜访博茨先生,受到热情接待。在那里,经介绍又认识了雷奥米尔先生,他和学士院关系密切。卢梭向他谈了自己的方案,雷奥米尔先生写了建议书交给了学士院,并约定了进行答辩的日期。

  1742年8月22日,由雷奥米尔先生带引,卢梭到学士院宣读了他关于新记谱法的论文。但被指定审查新乐谱方案的委员梅朗、埃洛、富希三位先生都不是专门研究音乐的,至少可以说他们懂音乐的程度不足以使他们有能力审查这个方案。而他们有的还很固执,不知从哪里挖出了一个苏埃蒂神父,说他曾想出用数字表达音阶的办法。因此断定卢梭的记谱法不是新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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