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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为了赶在盖世太保对斯派达尔严刑逼供之前就设法救出他,免得他胡言乱语,隆美尔匆匆忙忙给希特勒写了他一生中的最后一封信:

  我的元首,斯派达尔在出任我的参谋长之前,您曾亲自授予他“骑士十字勋章”,并且晋升他为中将。他到我手下后,工作非常勤恳,忠心耿耿地帮助我尽快完成了“大西洋壁垒”的防御部署。在诺曼底战役打响以后,他在盟军强大的海空火力优势下,仍不畏艰险,努力工作,一心想夺取胜利。直到我负伤为止,他都在尽心尽职地为帝国工作着。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免职并被逮捕,我想这一定是一场误会。

  在寄出这封信后,隆美尔便心情恐慌地等待着元首的判决。“要么元首相信我,要么……”他没有再对露西说下去,因为最后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1944年10月7日,隆美尔终于等来了元首的判决。早晨,凯特尔元帅来了电话。他冷冰冰地通知隆美尔:“元首要你马上来柏林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我们会派一辆专列来接你的。”

  隆美尔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放下电话后,他心情沉重地对惊慌失措的露西说道:“我才不会上当呢。我一到柏林,他们便会立即逮捕我,到时我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为证实一下,隆美尔还是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给统帅部去了一个电话,询问一下到底为了什么事。接电话的是威廉·布格道夫将军,他刚接替死去的施蒙特的职务,担任陆军人事部长和希特勒的第一副官。

  “到底是什么事情,元首非要我去?”隆美尔试探地问道。

  “元首让凯特尔元帅和你讨论一下你的未来。”布格道夫和隆美尔私交不错,他忍不住在电话中向隆美尔发出了信号。

  隆美尔马上听出了话外之音,当即回答说:“我非常想去见元首,但是我的医生不让我作任何长途旅行。请您一定要把这个原因向元首当面说清。”在得到布格道夫肯定的回答后,隆美尔才放下了电话。

  随后,隆美尔立刻打电话让他的主治医师、图林根大学的脑科专家阿布里赫教授为他开了一张不能作长途旅行的证明。有了这张证明,隆美尔似乎就像拿到了一张救命符。他劝露西不要再为他担心,“等到元首的心情平静下去以后,我会当面向他解释清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隆美尔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借口反而让希特勒更加怀疑起来,甚至担心他会借机逃跑。于是,希特勒命令盖世太保一面加强对隆美尔的监视,一面加快了他对隆美尔施以惩处的步伐。

  10月13日早晨,隆美尔和露西一起驾车前去看望老朋友。上午11点,最高统帅部给隆美尔来了电话,是布格道夫打来的。当他得知隆美尔开车出去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告诉男仆卢斯托:“你转告隆美尔元帅,明天中午,我和另一位将军将来拜访他,讨论他的重新任命问题。”

  晚上,隆美尔回到家中,卢斯托将电话内容告诉了他。当他听说卢斯托告诉布格道夫他开车出去的时候,他感到绝望了。

  第二天早晨,隆美尔和儿子曼弗雷德在花园散步,又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他神色忧郁地对曼弗雷德说:“今天中午,统帅部将派两名将军来和我谈我的重新任命的问题。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上军事法庭,一是让我到东线去。”

  “您愿意到东线去吗?”曼弗雷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的孩子,”隆美尔双手抓住曼弗雷德的肩膀激动地说,“我们在东线的敌人太可怕了。假如他们征服了整个欧洲,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如果有这个阻止他们的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将近12点时,门铃响了。卢斯托打开了前门,布格道夫走了进来,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他的助手恩斯特将军。

  两个人给隆美尔敬礼之后,装模作样地问候了他的病情,并说元首非常关心他的健康。随后,布格道夫便直截了当地对隆美尔说:“元帅阁下,我们是否可以和你单独谈谈。”

  隆美尔脸上强作微笑道:“可以,请到我的书房里谈。”他把他们领进了书房。当他走到门口时,又转过身来对他的副官阿尔丁杰吩咐道:“把那份关于诺曼底情况的材料准备好。”

  在书房里坐定后,布格道夫用一丝怜悯的目光看了隆美尔一会儿。随后他便开口说道:“元帅阁下,您被指控为谋害元首的同案犯。”他的这句话使隆美尔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随后,他向隆美尔展示了斯派达尔和另一个密谋分子霍法克的供词。“非常不幸,他们在供词中都提到了你。说你向他们保证,一旦刺杀成功,你将积极支持他们。”

  隆美尔对这一切感到十分迷茫。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被牵扯进这件事里的。他是曾经劝说过元首放弃西线,也曾在背地里责骂过元首,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减少他对元首的忠诚,他甚至还曾经带头在向元首效忠的保证书上签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隆美尔痛苦地问道,“元首也这样认为吗?”他竭力想从布格道夫的表情中找到否定的回答,但他失望了。布格道夫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接受元首的任何惩处。”隆美尔眼含泪花绝望地说道。

  布格道夫让恩斯特先退出书房几分钟。随后,他向隆美尔转告了希特勒对他的判决。“元首考虑到你以前为帝国所建树的功勋,答应如果你自尽的话,将对你的判国罪严加保密。在您死后,将会为您举行国葬,并将建碑以作纪念。你的夫人和孩子将可以领取到陆军元帅应得的抚恤金。”

  布格道夫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隆美尔惊得目瞪口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埃尔温·隆美尔陆军元帅,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经历了多少枪林弹雨,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今天,他却因为一次他从未参与的密谋将被元首赐死。他突然感觉到他的元首太脆弱了,虽然元首还将活着,但他将在每天都担心别人会谋害他的忧虑中痛苦地活下去。与其这样地活着,还不如像他这样痛痛快快地死去。想到这里,隆美尔心情平静下来,他请求布格道夫给他几分钟去和家人告别。布格道夫点了点头。

  隆美尔步履蹒跚地走进露西的房间,曼弗雷德也在里面,他平静地告诉他们:“我将在几分钟之后死去,这是元首的命令。斯派达尔和霍法克把我扯进了7月20日的阴谋。”露西被这一意外的消息吓晕了,隆美尔在她的唇边吻了一下,便向楼下走去。曼弗雷德跟着他冲了下去,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离去。

  隆美尔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慢声细语地对他说:“孩子,不要难过。死在自己人手里的确可悲,但这所房子已经被包围了,我别无他法了。如果我按照元首的命令去做,他们答应将不会连累你们,并且也不会加害我的部属。”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曼弗雷德抬起一双泪眼望着父亲问道。

  “是的,我相信他们会这样做的,因为他们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当然,你们也要绝对保守这个秘密,一旦有一点风声泄露出去,他们将会无所顾忌了。”隆美尔最后叮嘱道。

  “难道我们不能自卫吗?……”曼弗雷德又问道。

  “这根本不行。”隆美尔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愿看到你们在乱枪中受到任何伤害。好了,你去把阿尔丁杰叫过来。”

  阿尔丁杰拿着隆美尔要的那份材料立即跑了过来。他已经从曼弗雷德那里知道这一消息了。隆美尔接过材料,扔在一边。“已经不需要这些了,他们要谈的是另一件事,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15分钟以后,你会接到一个从乌尔姆华尔格纳学校医院打来的电话,他们会告诉你我是中风去世的,他们还要为我举行国葬。”说完,他挥了挥手,便向停在门口的汽车走去。

  走到大门口,一个身着党卫军制服的司机为隆美尔打开了车门。隆美尔向他的妻子和孩子挥了挥手,便坐进了汽车。布格道夫和恩斯特也跟着上了车。就在司机发动车子准备开走时,隆美尔又摇下车窗,对曼弗雷德叮嘱道:

  “我想斯派达尔也会有这种结局的。你们不要记恨他们,好好照料他的夫人。”说完以后,车子便开出了这座幽静的山庄。

  车子行驶了将近7公里左右,便在一处偏僻的小路上停了下来。布格道夫让恩斯特和司机下了车,他自己和隆美尔留在车内。一分钟以后,布格道夫叫回了恩斯特和司机。等他们回到车内的时候,发现隆美尔已经直挺挺地靠在后座上死去了。

  10分钟后,露西接到了他丈夫死于中风的噩耗。

  这时,柏林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刚担任西线总司令不久的莫德尔元帅向全国发布了讣告,宣布隆美尔元帅因7月17日所受的伤过重,不幸治疗无效而死,他代表全体西线官兵对隆美尔的死表示哀悼。

  随后,希特勒向露西发来唁电,表示为帝国失去隆美尔这样一位最优秀的元帅而感到哀悼,并称赞“隆美尔的英名将和他在北非的战绩一起名垂青史”。

  10月17日,按照希特勒的指示,在柏林为隆美尔举行了庄重的国葬。隆美尔身上覆盖着纳粹德国的国旗。在一辆炮车的牵引下,他的灵柩慢慢地驶向墓地。纳粹德国这样一位“功勋卓越”的陆军元帅就这样走完了他53周岁的人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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