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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和当时的许多人一样,他弄不懂是什么事激得富裕的大学生向统治集团这样激烈地造反。几星期以后,他和一位老朋友,英国驻联合国代表卡拉顿爵士,一起吃午饭;谈到人口问题时,卡拉顿爵士说,要是能把这些积极的新青年引导去解决人口激增问题,那该多好啊。那句话触动了一条心弦。年青人的高度理想,在约翰第三的词汇里,是一个机会,一个富有意义的机会的出现。

  回到办公室,他同属员和朋友讨论这件事,决定朝前走。美国青年究竟想要什么?这是根本问题。以真正的洛克菲勒方式,他开始有条不紊地琢磨这一局势七曲八折的脉络。他聘用一位外界的顾问,加强班子,从事研究。他邀请某些“新左派”的领袖到他办公室开“座谈会”,他们很少有人会猜测到,他们对面的挂在约翰·洛克菲勒第三背后墙上的那幅油画,是他祖父50岁左右时的画像,身体强健,满脸髭须,19世纪末靠残酷剥削致富的美国资本家的象征。约翰第三以他那无法仿效的谦和态度使他的客人感到舒适,随后提出他关心的问题并打听情况。只要他们继续答复,他就静听下去。他有接受能力。成批地或单独地和学生见面,他得出这一结论,大多数持不同意见的青年是要改变“制度”的不公平之处,但不是要破坏它。事实上,如属可能,大多数人愿意在这个制度内为改变那些情况而工作。可是他们觉得,统治集团里的人,身居当权地位的人,似乎没有人愿意听他们的诉说。约翰第三倾听他会见的大部分青年所谈的高度理想,受到感动。他发现他能突出他们的观点,而且这一点使他感到:今天的青年的积极性,他们的精神,他们承担的试图使美国往好里转变的责任,质量上比过去易于被人窒息的一般青年所怀有的理想更为重要。

  当人类家族会,耶稣教徒协商会的一部分人,提出向约翰第三发人类家属奖时,他接受这份荣誉,基本上是为了要就青年革命问题发表意见。在他和代表政治和社会观点的一个横断面的学生继续会面期间,他对那篇讲演稿曾花了几个月时间进行过11次逐句逐句的推敲。1968年10月23日的那次讲演是他生涯中最好的一篇。在阿美利加那饭店的宴会上,他受到雷鸣般的起立欢呼。全国报章杂志都报道,而且在许多场合重印了这篇演讲。有约翰第三这种身份和统治集团信任状的人,就令人苦恼的青年革命发表意见,这是第一次。

  “每一世代都曾有其差距。可是在我看来,明白无误的是我们在经历一次比古老的青年造反内容丰富得多的事件。今天的骚动是深刻而紧张的。虽然活动分子是青年人中的少数,它是一个大而声音空前响亮的少数有一种从前所缺乏的坚韧性。看来,年青人并不仅仅要从制度中得到什么。也许言之还过早,但是我不相信他们会轻易滑进郊区的安逸生活和职业中,把他们的理想和改革的冲力置之不顾”

  “在生活富裕和有潜在大屠杀战争的时代,他们较少关心物质的安全,较多关心人类的基本价值。他们感到,在战争、社会不公平、贫穷——这些重大问题上,已到最后要解决的时候。他们不喜欢大组织和工艺技术迅速改变的非人格化。由于宣传工具的影响和我国社会的种种自由,今天的青年学习得较快,成熟得较早。他们很快就知道,而且深深地怨恨老一些的人言行不一。

  “总而言之,我们一代的成就——工艺技术、通讯交通、富裕生活已使青年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没有能完成的事情上。代替担忧如何去压制青年革命,我们老一代的人应当担忧如何去支撑青年革命。

  学生积极分子在许多方面是我们年青人中的精华。他们在履行把我们从自鸣得意中震醒的任务。在这些动乱和艰难的时期,我们极需要他们的能力和热忱。”

  对这位统治集团先生本人来说,那实在是强烈的语言。他要求老的一代响应青年人的理想,参与新的企图,去和不公平作斗争,去解决一大堆社会问题。

  “在我们面前的独一无二的机会是,”他结束说,“把我们的年龄、经验、金钱和组织同青年人的精力、理想和社会意识结合到一起。同心协力,几乎任何事都是可能的。”而且他使听众回想“为美国服务志愿队”

  的口号:“如果你不是解答的一方,你就是问题的一方。”

  他的儿子杰伊也鼓掌欢呼,可是一针见血地问:“可是对此您将怎么办呢?”约翰·洛克菲勒第四说,“这次讲话就差没有讲到老的一代怎么样?在什么事情上可以和30岁以下的一代一道工作?您怎样贯彻这样一个计划呢?”

  约翰第三自行承担干时间漫长而费力的事;他添用人员,增聘外面的顾问,一个舆论测验公司。他建立一个他称为青年问题工作队的队伍,他去全国各地旅行,同哈莱姆的不平者和西海岸海特—阿希伯里的花农开座谈会,他拉拢一些工商业和居民社会的领袖,交换对目标和计划的看法。他在设立一个全国服务队这个想法上做了一年多的工作,按照这个想法年轻人将为一些污染计划服务一两年,帮助下层社会的人或者志愿干卫生服务工作。这一想法最后被放弃,因为太官僚主义,组织管理太严,不适合今天青年的心情或抱负。他太像部队生活。

  约翰又转向其他设想。他的民意测验表明,实际上统治集团人物和青年都赞成有必要解决面临的一些问题,污染是明显的一个。因此约翰第三于1970年12月向设立在马萨诸塞州阿默斯特及其周围的五所大专学校建议,他斥资2500元资助一项试点计划,清理附近的康涅狄格流域。他跑到罕布什尔学院,一所新设立的尚未组织好的学校,去提出他的建议,在那里碰上一次活报演出,把五位洛氏兄弟全都描绘成在世界上搞“垄断”的美国资本家。他在那里单独面对一群怀有敌意的听众,以柔和而斯文的口气答复学生们投向他的最蛮横无礼的询问,最后赢得在场多数人的尊重,结果不是支持。起初,学生们借口普遍有怀疑不肯接受他提供的2500元。几个月后,这笔赠款被接受了,但是毫无结果。年青人并没有坚持他们的目标。既未调查康涅狄格流域的污染,也没有清理它的意图。

  随着1970年的校园骚乱和肯特州立大学的开枪射击事件,约翰第三帮助在50个院校实施了一些项目,在那里取消一些课程以便学生们能够帮助弄到选票,并积极参加1972年的总统选举。结果微乎其微。

  第三个计划是在全国一些城市——明尼阿波利斯、路易斯维尔、克利夫兰、旧金山和密西西比州的杰克森市,举行青年和幕后统治集团就特定社会问题的对话。

  约翰第三对美国青年运动及其迷信的公开表态,在他本人身上起着很大的作用。他跑去看第一次轰动一时的裸体舞《头发》,学会一些《宝瓶座时代》的唱腔;他开始听无线电里的摇摆舞音乐和一些抗议民歌;他观察激进青年的生活方式,倾听他们解释为什么“让这一切拖下去”。最重要的是,他所遇见的青年内心深处的理想使他产生深刻的印象,它们多么接近他和弟弟们相信的事物,但又多么远离他们受到的有教养的表现方式。

  无所畏惧,他把他的注意力转向美国开国200年庆祝上,呆在幕后工作,企图成立一个全国性的私人公民组织,他们会在1976年保证朝一系列商定的目标前进,到1989年前纠正美国社会那些特有的错误。塑造美国人已拥有200年的这种政府和社会,美国的奠基人曾花去13年时间来批准美国宪法。

  约翰第三想使老百姓现在就联合起来,以私人努力开创一个第二次美国革命,在此后200年间奏效。美国的200周年诞辰来了又去了,它的公民也好,公民领袖也好,都没有团结起来一致努力,改造他们的政府、社会或生活方式那些较弱的方面。

  约翰第三随后努力转向劝说国会制订一项开国200年国家捐赠法案,提供援助赠款,帮助美国的一些团体和地区,在重建美国生活方式的精神下主办一些本地的自我改进计划。

  同时,约翰第三从未停止过他在美国扩大捐款的努力。除了帮助发起几次对这一题目作大规模研究外,他还亲自设法找到一些方法,进一步鼓励个人或社团的私人慈善事业,而不会替滥用特惠优待的人打开新的纳税漏洞。

  他的70诞辰于1976年3月流逝时,他没有把年龄放在心上。在家里举行一次家庭小宴会就够了。

  那天他还在工作。当办公处的工作例会变成出乎意料的庆贺他诞辰的集会时,他真正感到诧异和感动。这是一次咖啡伴蛋糕的餐点,在蛋糕上布着他心爱的那句话:“这是一个激励人活着的时代。”

  他本人的满足来自他所干的工作、他信奉的事业、他赢得的战斗、他帮助造成的美国生活方式的改变,确信他在挑战性的时代所过的生活是于人有益的。他为大于他本人和大于他的自身利益的一些事业而工作,是全然真诚而献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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