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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科科说:“人们为我准备了一个惊喜。一天舰上,在盛大的招待会上,一对夫妇出人意料地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出现在人们的眼前。男的扮成一头公牛,穿着一件礼服,两只角之间戴着一顶礼帽。女的扮成一头母牛,身穿白色夏奈尔服装,头披长纱巾。聚光灯使人热得难以忍受,但每个房间里都开着空调,感觉很冷。我很快就感冒了。我在头上放着一块手帕,在房间里走动。人们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巧妙,只要碰一下什么东西,都能发出美妙的音乐。我有5台电视机,我常用的是浴室里的那一台,屏幕上的广告做得像电影一样,让我觉得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真可怕。”

  她想会晤曾在电视上布道传经(总是谈对另一个世界的种种木安)的比利’格雷厄姆,她曾经随人去参加过一次聚会,但聚会上人太多。我嘲笑比利·格雷厄姆,科科为他辩护说:

  “他这个人很聪明,而且生逢其时。他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听众:看看我吧,我的牙长得很好,笑起来不惹人讨厌,因为没有人愿意向长得很丑的人学什么东西的。他还玩高尔夫球,表明他是时代的宠儿,而绝不是一个光会读《圣经》的老好人。”

  这是不是对我含沙射影的攻击?达拉斯之行给她留下的印象很坏:

  “要和2000多人握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这么干过。这不错,就是太累人了。斯坦利·马科斯先生把他的供应商和顾主都叫来了,他把夏奈尔小姐当作吸引人的手段,他们都听到过夏奈尔小姐的名字,但从来没有见过她。我再也不会让人把我当明星耍了。”

  她后来随人去了新奥尔良。她说:“这是美国最不令人烦恼的地方,但是我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玩玩,因为我太累了。”

  她回忆加利福尼亚之行时神情极其愉快。乔治·凯塞尔和她同行,他们在蒙特里过了一夜。阳台面朝大海,有一个黑人在唱歌。科科说:

  “他老是唱一支曲子,我要他为我也唱一支。第二天我买了牛仔用品,拆了重做。我已经发了财,现在,我一想起旅途劳顿就讨厌旅行。我去瑞士是为了保养身体,而且因为我在那里有一处住房。虽然去瑞士的人越来越多,太多了些,我还是只喜欢瑞士。在美国我无所事事,美国人期望我们给他们带去新东西。我们应当为他们找出些什么。我们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些什么呢?一些小玩意儿。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豪华之物、真正的豪华之物。一个只知道舒适生活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百万富翁们在墙上挂画,他们可以花钱买画,把买画作为投资,美国人是这么说的,买回投资也成了广告。豪华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在法国也没有豪华可言,在德国则豪华犹存。我去过一些城堡。简直难以置信,亲爱的,每张椅子后站着_名仆人,还有沉甸甸的银器。这才是豪华。在法国则是真真假假,真假掺半。”

  在美国时,她在火车上看到一家工厂的烟囱上写着:夏奈尔。

  “大概是我父亲的。”

  她不想知道得更多。

  她说:“没有美国就一事无成。美国人不喜欢的东西就卖不动。这很好,因为美国代表着青春和效率。”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1931年,科科曾应塞梁尔·戈尔德温的邀请去过好莱坞。戈尔德温给她100万美元,要她为他的影星们提供服装。合同(未签)规定科科一年去好莱坞两次。合同遭到了影星们的反对,她只为格洛丽娜·斯旺森提供了服装,如此而已。科科说:“好莱坞只不过是展示胸部和臀部的圣米歇尔山。”

  在夏奈尔公司最困难的年代里,我见到科科的机会更多了。

  不久前的几次服装展示会;尤其是衬长裤的裙子展示会失败后,她深切感到这些失败都与记者有关。她说:

  “再也没有人关心夏奈尔了,你们应当和我一起来关心夏奈尔。”

  我离开普鲁沃斯特后,她对我的命运深表关切,有时她甚至还问起我的心脏情况依心动过速。

  通常,莉鲁·格伦巴赫负责与报界联络。有人问她你的职责是什么,她笑着回答说,她也希望有人给她明确。在夏奈尔小姐晚年时期,就数莉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我是通过她的哥哥克里斯蒂昂·马尔康认识她的。

  莉鲁经常出现在科科的左右;要听小姐说话,和她一起吃饭,没有人在的时候还要把她带回里兹饭店。科科少不了莉鲁。但也常常赶她走开。

  她大声吼叫道:“行了,我不要做事马虎的人在我的身边。”

  她讨厌莉鲁的丈夫菲利浦·格伦巴赫,我的一位报界朋友。一般而言,她不喜欢看上去很亲密的夫妇,因为她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过。格伦巴赫夫妇还领养了两个孩子,这对她也是刺激。

  她睡眠不好,吃也吃得越来越少。她还得了梦游症,有人曾经深夜在走廊里看见过她,她冷得发抖,有时还弄断了肋骨,划破了腿,撞破了鼻子,都是她自己包扎了事。

  她说:“如果请医生,医生就会要你去做透视,弄得你没完没了。”

  她做着手势对我说:“鼻子上的伤,只要把伤口两端这么一捏,伤口就合拢了。”她坐着时腿关节僵硬,要站起来才能使膝关节弯曲。

  科科说:“我可以站立,如果骨折了就站不起来了。一位美国朋友问我是否颈骨有毛病,这个笨蛋以为我股骨颈骨折了。”

  她对病痛有很大的忍受力。他们那代人都是这样。在农村,他们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请医生,而这时往往已经太迟了。为了把她稳在床上,只好把桌子放在床垫上。

  她自己也说:“我叫人把床棚放在地上,这样,即使我掉了下来也不会摔得太重。有对我关节痛得厉害就会在睡梦中叫起来。我怕睡在床上,所以只好睡在椅子上,一不小心就会略的一下摔了下来。”

  她笑着用手摩擦着头部。梦游症使她想起了她的父亲:

  “我慢慢地从床上下来,还是那么迷迷糊糊。父亲把我抱上床,我很害怕,伸出双手高叫:‘他在这里。’父亲说:‘别瞎说,别怕,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她接着又说,他的父亲不喜欢吃猪肉,也不许她吃猪肉。在奥弗涅时,人们有时三四个月不能去户外。

  她提起童年生活时,背景总是严寒和风雪,从来没有春天和夏天。也没有收获的季节。哦,收获季节是有的,那就是佃户带了东西向她的姨妈们交租。

  她埋怨我没有预先告诉她星期天早上我在欧洲一台有一档节目(原先是这样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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