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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确实,她的一生就像皮埃尔·德库尔塞尔的《两个小家伙》中“绑架芳芳”一章的情节一样。拉蒙·德蒙洛尔把芳芳交给可恶的拉·利马斯,要他把这个贵族小天使变成像他一样的贫苦人。

  拉蒙低沉地说:“孩子交给你啦!”

  夏奈尔公司!

  拉·利马斯说:“真漂亮,先生,我可以担保,他太像您了。”

  可怜的科科,她在忍受痛苦。我发现她很脆弱,很容易受到伤害。为什么她没有因为爱情而痛苦,不为没有孩子而伤心?有人想夺取她的权威地位。应当承认她的地位已经发发可危,报界对她也已不感兴趣,即使夏奈尔品牌在商业上还很坚挺,即使时装公司仍能缓慢但有效地推动香水的销售,科科再也成不了新闻热点。康邦街上出售的服装尽善至美6个月不变,成不了记者摄影的目标或文章的主题,记者们去了也是徒然浪费时间。

  难看的膝盖!她拉了拉脖子上红色围巾的两端,头颈么老了!

  “如果有人说您还不到20岁,您是不是觉得有趣?我认为这太过分了些,要是人家说我40岁,我就高兴了。”

  放弃?投降?她常常谈到这些问题。

  ——我真想把一切都放弃算了。为什么我还要干这个讨厌的行当?

  ——自我认识您以来,每次服装展示会后您都是这么说的。

  ——如果我不工作了,那该做什么?我岂不要闷死了?

  她把闷死两字说得很响。她在洛桑买了一所房户。

  她说:“房子不在湖边。湖难看极了,天鹅的味道也不好问,水是死水,连黑水鸡也会被毒死。我的这幢小楼在山上,名字叫西尼亚尔。一幢楼里如果有两个以t佣人就没法住了。我只要一座小楼,不要添置什么水暖设备,有一个窝可以安静地住到老死就行了,何况小屋有四间浴室,其中一间是我的。我在墙壁上挂满漆器(还有印度马木屏风)。我把房间内部布置得像间木屋,因为我是在瑞士。这里看不到湖,只看到我的花园,要走出几步才可以看到美丽的景色。但是,人毕竟是在房里生活的,我也不搞什么客套,小屋只对朋友开放。我也不想为了高兴在瑞士举行招待会。”

  她指给我看一张床和几把锻铁椅子,都是雕刻家贾科梅蒂的弟弟做的。

  “他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做的东西令人赏心悦目。但他居然不敢问我要钱。曾经有人来为这张床拍照,我浪费了一个L午,连我也成了一件摆饰。可怜的贾科梅蒂在马路上摔了一跤,人们没有及时把他扶起来,现在他在医院里。”

  她抱怨自己在工作呼。太独断专行了。这种过分谦虚真新鲜,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

  她说:“没。别人帮助,什么事都做不成。可惜我找不到人帮助,全部瘫痪了似的,人们看不到你是在为他们做事,而可怜的女人们变得越来越疯疯癫癫了、对她们说现在流行四季豆,她们就成了四季豆,要她们方就方,要她们圆就圆。现在她们袒露着肚脐,而肚脐并不是最美的部位。她们穿着露脐长裤招摇过市。多么珍贵的肚脐啊,该把它放在橱窗里。看样子她们很快还会露出屁股来的。”

  她c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科科说:“近来我受到一连串的打击。我一个人能做些什么?我对她们讲,如果你们不帮助我,我就再也不干了。我周围的人只想挣钱,却没有什么本领。昨天是劳动节(5月1日),星期四是耶稣升大节,都不营业。我说,如果你们不愿工作,那就不工作吧,我H能把你们当懒汉看待。但是,她们不工作,社会保险我还得照付,要好几百万呐!元旦那一天,一般照常工作,但她们干得没精打采。”

  她是不是真能放弃时装生涯,独白一人拥有成功的奥秘?她想到的是国家的最高利益。

  她说:“我本人不需要什么,我是可以洗手不干的。”

  她要我想想萨夏·吉特里失宠时的情景。他被隔离在勒克吕路上的一家旅馆里时,写下了《狱中60天》一书,坦陈自己的心声。他也觉得被原以为自己能代表的巴黎所抛弃、难道他没有捍卫过法兰西的尊严?人们没有为怀疑他,逮捕他,把他送进弗雷纳表示歉意、对此,他感到惊讶。科科期待着人们恳求她继续努力工作下去:

  “亲爱的、伟大的夏奈尔小姐,您想停止为对国家十分重要的法国豪华服装效力是不可能的。”

  有时谈到意大利时装业时,她很有感触。

  她指出:“意大利的工厂只要有订单,在8月份也不会全部停工,不像我们这里。”

  说完这话,她看着美国杂志_L登的罗马时装设计师设计的服饰,噗吃一声笑了起来。她说:

  “美国人一定懂得,如果夏奈尔公司倒闭了,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有人要施展阴谋诡计动摇她的地位?如果夏奈尔公司挺不住的话,那么还有什么时装可言?她叹了口气说:

  “妇女杂志扼杀了时装。这些杂志现在都成了药房,只讲药丸,不谈时装,教人怎样不生孩子。”

  她还狡黠地说:

  “这样下去孩子会比以前多吗?”

  ◎轻歌剧中的原型

  如果夏奈尔小姐同意出席以她的生平(或者说以她的名声)为题材的轻歌剧《科科》的首场演出,人们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出她在纽约受到欢迎的盛况。她踩着飞天而来的彩纸屑走上_百老汇大街。某些大人物喜欢在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街上踱步,还有些人看到自己的塑像沾沾自喜。但是,由一位大明星扮演科科,在百老汇上演一出轻歌剧确实非同一般。科科没有受宠若惊,而且,应当说法国人的态度都很冷漠,也许一出关于碧姬·巴锋的轻歌剧才能使他们更为激动。

  在百老汇上演一出轻歌剧并非一件小事。上演计划是在米尔两兄弟埃尔韦和热拉尔的餐桌上形成的。埃尔韦·米尔曾经参与让·普鲁沃斯特的一切决定(警方一直在追捕让·普鲁沃斯特)。法国解放那一年,他怦然成了半官方的情报部长,报界新人在他那里竞相获取消息。政界人士、男女演员、电影制片人、剧场经理,还有那些能使鬼推磨的财界人物都常在米尔兄弟家中聚首。普鲁沃斯特在米尔兄弟家里看到许多地位正日趋巩固的新贵,这些人的面孔和名字已经或即将为人熟知。他们中有正在从占领后的废墟中重新崛起的让·科克托、即将改头换面的还没有出名的17岁姑娘分耕女特·巴尔多、马龙·白兰度、让·热内、玛丽·贝尔,还有当时正忙于创办报纸的雅克·沙邦一戴尔马。

  开始时,米尔兄弟居住的瓦雷纳街与科科的康邦街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两个神圣的地方都有一种有利于生存和再复兴的气氛。布景师热拉尔·米尔为他亲爱的科科在房间内放肝印度乌木屏风,四壁镇满镜子,使房间看上会空间奇大;镜中的一切都比例失调。中国瓷瓶巨大无比,庙就像明斯特森林中的真鹿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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