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科科·夏奈尔传 | 上页 下页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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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科笑着对我说,克洛德·德莱曾经建议大小姐让他的父亲德莱教授为她作精神分析,她还说: ——我对神甫也从来没有说过真话! 我做完了忏悔,觉得十分注重。我相信神甫在忏悔室里根本不知道是我在跟他说话,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我查了一下字典,发现“读神”这个词对我的这一举前似乎较为合适。我是这样对他说的: —一神甫,我承认曾经有过读神的念头。 他安详地回答说: ——我认为你比别人聪明。 这时我已经忏悔完毕,神甫也已知道是我在作忏悔。我有点火了,讨厌神甫。可怜的神甫弄不清我什么地方亵渎神灵了。他常到我家用午餐,但对我的姨妈极为害怕,我对他说: ——她们请您吃饭,但是并不爱您。 ——我不许你这样说。 我们相处得很好,有时他会装出训斥我的样子: ——你不该随便说话。 ——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第一次领圣餐时,姨妈们要我戴软帽,穿白色长裙,因为农家小姑娘都是这样打扮的。可我却要戴纸做的玫瑰花冠,我觉得这种花冠最美妙。我说,如果硬要我戴农妇的软帽,我就不领圣餐了。 ——领不领圣餐对我都一样! 我还是戴上了纸做的玫瑰花冠! 那几位严肃的姨妈们难道就此屈服了?显然这些回忆也是虚构的。在奥巴齐纳,初领圣餐是怎样安排的,很容易想象。眼前这位老妇想为自己的童年增添几分光彩是显而易见的。 还有一些生动的细节为她假想的漂泊不定的生活增添几分可信度。 几个修士前来布道:……几个真正的修士,光着脚,腰里束着一根绳子。他们住在神甫家里,饮食由神甫提供。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吃饭。晚祷后,他们就对孩子们讲一些发生在遥远地方的故事,中国小孩饿死啦等等。每年新年,外祖父都给我5个法郎作为礼物。买什么好呢?我只喜欢薄荷糖,我买了1个法郎的薄荷糖,把剩下的4个法郎放进储蓄罐,为中国孩子打破储蓄罐我可不干。我没有关心孩子的优秀品格,虽然我为人们的冷酷感到震惊,但中国孩子与我无关,我不愿把储蓄罐里的东西给他们。 如果我对自己作一番分析的话,我发现,还是在小姑娘时,我的独立意识就已经有了发展。我不愿说我是不幸的,也不愿说我得不到很好的照顾。不!我常常听到姨妈们的女佣们谈钱,她们说,只要有了足够的钱,她们就进城去。 过去,乡下的大户人家,佣人必须像奴隶般地干活。现在当然不用了。女佣们的苦楚很难想象,说起来也真叫人吃惊。学烫围裙和软帽的,学做……的,三年后才能成为贴身女佣。所以,一旦能够安身立命就要离开。 姨妈们的这些女佣一心只想离开。正是由于她们,我很早就明白了必须获得自己的独立。金钱只给我留下一个声音,那就是自由。 在外省的生活是奢华的,但我并不知道,反而觉得姨妈家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说里的靠垫和家具是白色的,我也喜欢把各种东西漆成白色。我不喜欢睡在暗室里,那里的一切多么陈旧,多么肮脏!凡是能拿到的,譬如一块木头,我都拿来把它毁了。人们什么时候想过一个女孩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哦,我不想像家人教育我那样教育别人,我只想给他们读些最罗曼蒂克的书,我喜欢剧情跌宕起伏,感人肺腑的书籍。 她喜欢看什么书?只要听她怎么谈她的第一条“真正”的裙子就可以知道了。 16岁以前,我穿的都是当时姑娘什1穿的衣服:色泽深暗、裁剪马虎的衣服,也就是说,16岁前我一直像在戴孝。乡下女孩们穿的就是这样。在寄宿学校上学的姑娘穿的是学校的制服,不上寄宿学校,在家读书的姑娘就穿有两排纽扣的套装,所以我也只得穿这种套装。我讨厌这种衣服,但是别的衣服不能穿。春天总是穿黑色羊驼毛的,冬天是啥味呢的,夏天戴一顶边上有一块丝绒,镶一枝玫瑰的草帽,难看死了。冬天戴钟形圆帽,插一根山鹰的羽毛,或者是上过胶的火鸡毛。我觉得这些服饰难看极了,不过这并不重要,我穿的就是这种一成不变的服装。 我羡慕那些农妇们,她们可以穿红着绿,很漂亮,比我穿的好看多了。哦!要是让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该多好!我叫人做的第一条裙子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这是一条紫色的高领紧腰宽摆连衣裙。那时我14岁,也许16岁,但看上去只有12岁。姨妈们答应让裁缝照我的意思做一条裙子,她们不加干预。于是我选了紫色紧身裙。但那时我没有什么线条可以突出。裁缝照我的想法,在裙子下摆上镶了一块塔夫绸,还做了一条边饰。我的这一想法来自一本小说。小说的女主人公穿的就是这样的裙子。我觉得这种紫色的边饰很赏心悦目。女主人公的帽子上镶有一支紫色棕榈叶状的饰物,我也要裁缝给我的帽子上镶一支紫藤枝。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姨妈们一无所知。 星期日早上,我仔细地洗了脸,激动地穿上新衣,要漂亮就应该整洁。 ——耳朵洗干净了没有? ——是的,姨妈。 ——头颈擦干净了吗? ——是的,姨妈。 姨妈没有要我把新衣服脱下来。我擦呀,洗呀,擦得脸色比平时更加红润。这一天我显得真够漂亮。姨妈们等在楼梯下面,走到楼梯口时,我只听到:“科科,把衣服换了,快些,我们做弥撒快迟到了。” 我知道我成了牺牲品。姨妈们把裙子退给了裁缝,以后再也不叫她做衣服了。裁缝对我很怨恨,我只好反复说,这一切都是姨妈们的意思。 ——内衣也要换吗? ——是的,都要换。 裙摆上镶边饰,那时候人们就是这么说的。女人们走路要撩起裙子,当时的裙子都是这么难看。 看到姨妈们的这种反应,我哭了。我觉得她们生性刻薄,心眼很坏,瞧不起我……“科科,快把裙子脱下来。”在一个喜欢孩子的正常家庭里本应是欢声笑语满堂,但是我的姨妈们就从来没有笑过。这场风波使我痛苦万分。我不敢出门,怕遇到裁缝。插紫藤枝的帽子也还给她了。这个裁缝也有点傻,她应当明白我还只是一个小不点儿。这一切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失望! 我是在读了皮埃尔·德库塞尔的一部小说后才想要这条裙子的。后来我认识了他,这时他已是一位老先生了。我对他说: ——哦,亲爱的,您让我经历了痛苦的一天,甚至痛苦的几个星期、难熬的几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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