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纪实·回忆录 > 回顾-越战的悲剧与教训 | 上页 下页
二〇


  同时,迈克尔·福里斯特尔也打电话给在家中的罗斯韦尔·L·吉尔帕特里克,并同样向他说,总统和国务卿已经看到了电文,并一致同意。

  罗斯韦尔·L·吉尔帕特里克的想法与我大致相同:我们均对吴庭艳政府日益加剧的镇压行为感到担忧,但是,我们对找到一个更满意的政权来取代它仍然没有把握。我们认为,最佳的方法是,在说服吴庭艳改弦更张上进行努力。在军事上,我们向他提供了大量的顾问人员、设备和金钱,这使我们掌握了相当的权力,并且,对于我们而言,南越政局的稳定才是至关重要的。我们认为,我们可以利用扬言减少对他的援助,或者真正地削减对他的援助,通过一定的时间,来使他放弃那些毁灭性的行为。

  尽管持有这样的观点,但批准的程序似乎已成定局,罗斯韦尔·L·吉尔帕特里克也只好投了赞成的一票。然而,他对此举仍然十分担忧,怀疑情报的可信性,因此,在电报发往西贡的那个星期六的晚上,他就给总统的军事顾问马克斯威尔·泰勒送去了一份副本。

  在我见到的人中,马克斯威尔·泰勒是军界最有头脑的地缘政治学和安全事务的顾问。他们这一代军事将领从二三十年代即投身于戎马生涯——就像我前面说道的那样,在那个时期,我们的国家对军事完全忽视了,人们对军人的态度如果不是蔑视的话,至少也是漠不关心的。马克斯威尔·泰勒是一位战争中的英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指挥了第101空军师,并在既定进攻日的凌晨,率领该师空降到诺曼底。他也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能说六或七种语言,其中包括日语和朝语,并且,他已出版了两部关于军事问题的著名专著。

  小罗杰·希尔斯曼的电报使他感到震惊——尤其是电报已被批准并发出。马克斯威尔·泰勒知道,这标志着我们对越南政策上的重大变化;此外,这一做法与他原先认为正确的做法也是完全相反的。后来他说,如果不是那些在华盛顿的反吴庭艳小集团在高层官员缺席之时,玩弄“极其恶劣的规避花招”,这一电报是绝不可能被批准的。

  总统很快就对电报的发出感到后悔了。在后来的年代里,博比·肯尼迪在一次口述历史的谈话中回忆说,他的兄弟视这一决定为一项重大的失误。博比·肯尼迪解释说:“在周末的科德角,他过于迅速地做出了这项决定——他以为罗伯特·S·麦克纳马拉、马克斯威尔·泰勒和国务院的人们都清楚此事。然而,事实上,只有留守在白宫的W·埃夫里尔·哈里曼、小罗杰·希尔斯曼和迈克尔·福里斯特尔清楚此事,而他们又都是这一行动的坚定拥护者。”

  在马克斯威尔·泰勒的眼里,该电报代表了一个极为恶劣的花招,我对此却不持相同的见解。众所周知,小罗杰·希尔斯曼有时喜欢脱离正常的官方渠道来行事,就像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一样,其他人对他的行为也听之任之,这正是导致这一失误的根本所在。今天我仍为此事的出现感到震动和悲痛,因为我意识到,就在华盛顿和西贡的官员们正为如何使吴庭艳体面下台而绞尽脑汁之际,最终导致他的垮台和被谋杀的行动却已经开始了;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对替换吴庭艳的人选做仔细的审查和估价;在试图说服他改弦更张方面,也未采用深思熟虑的手法——选择合适的胡萝卜和大棒。况且,我们过于热衷于关于吴庭艳地位的辩论了,以致于忽视了戴高乐的建议。在前一年中,老挝的问题就是以实现中立化而解决的——假如吴庭儒和法国也能在越南实现这一方案呢?我们对问题的讨论和研究往往只是匆忙而过,它们总是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之中。

  电报到达西贡之后,事件开始像瀑布一样接踵而来。小亨利·卡伯特·洛奇于次日收到了它,随即召开了一个会议,商讨如何组织这次政变。他做出决定,美国官方将不露面,而是由中央情报局的工作站来负责这次行动,它已经接到指示,受命于大使的指挥。按照小亨利·卡伯特·洛奇的理解,八月二十四日的电报指示他,发动一次行动,将吴庭艳从南越领袖的座位上赶下去。

  当时,小亨利·卡伯特·洛奇接任他的工作仅仅两天时间。他曾是一位共和党的参议员,并是副总统的候选人。在这一困难重重、险象环生的外交使命中,他能不顾党派之间的分歧,在其马萨诸塞政治宿敌的政府中忠心工作,这使我对他敬佩不已。但是,我仍然认为,他过于高傲、自负,甚至有些刚愎自用。

  在尚未抵达西贡之时,他已声称,他将政府惨无人道地镇压其人民的行动,视为一种可耻的举动,并特意列举了对于佛教徒的残酷镇压。有关吴庭艳与北越人秘密接触,企图使其国家脱离美国走向中立的谣传,似乎也使小亨利·卡伯特·洛奇感到心烦意乱。电报到达之后,他的理解与电文作者的意图不谋而合:这是一道约翰·F·肯尼迪总统下达的命令,旨在策动南越军界人物发动一场军事政变(事实上,如上所述,电文并没有准确地告诉他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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