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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他是一个勇敢和勤勉的军人,对于前线的情形非常熟悉,能够获得部下的信赖,而且常常不注意自己个人的安全,他对于懒惰无能的部下是毫不宽怠的。他的行动十分坚定,一点都不犹疑。在这个时候要想塞住东线中央的这个大缺口,他实在是一个最合理想的人选。哈尔培也是一位装甲兵出身的军人,具有冷静、可靠、勇敢、坚定的美德,也算是一流的人才。由于他俩的同心协力,德军东线的危机才算是勉强渡了过去。当然,他们还需要有相当的时间,始能稳住这个局面。可是这时德国国内却又发生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变乱。

  第十章 “7月20日事变”及其后果

  因为苏军已经节节胜利,而我们则缺乏预备兵力,所以苏军冲入东普鲁士的危险已经确实存在。凭着我主管一切装甲兵训练学校的资格,我就在7月17日下命令,把凡是可以参加作战的学校示范部队,都从柏林调到东普鲁士勒特曾设防地区的附近,以供救援之用。

  在7月18日的下午,有一位我一向熟识的空军将官向我问道:他是否可以来看我。他告诉我一个情报,新任西线战场总司令克卢格元帅,准备瞒着希特勒而与西方国家缔结一个停战协定,为了这个目的,他已经在与敌方接触中。我听到这个秘密情报之后,不觉惊骇了一大跳。我马上想到克卢格这样一个举动,将使我们这个已经危险不堪的东线,和整个德国的前途,都要受到极严重的打击。我们在东西两方面的防线,都会一下就总崩溃了,从此苏联的红浪,就会无情地把我们都淹没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为止,我从来不曾想象到,任何一位德国的将领,在领兵作战时会和敌人真正接触,而且还能够采取必要的步骤,以直接反抗国家的元首,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这个情报是真的,所以我就问他是否可以把这个消息的来源告诉我。他对于这一点感到犹豫。同时他也没有告诉我,他说这话的动机是什么,和他对我所希望的是什么。当我问到这个拟议中的行动是否在最近的将来,即将成为事实,他却说那并不一定。所以我认为我还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当我在司令部里的时候,总是一天到晚忙于开会和会客,所以实在没有办法来仔细考虑这样严重的问题。所以我就决定在7月19日这一天,乘车到阿伦施泰因、托伦(Thorn)和霍恩沙查(Hohensalza)等地,表面上是去校阅部队,而实际上是想在路上仔细研究研究,以便做出我个人的决定。假使我说不出来这个情报的真正来源,而就把这个捉风捕影的话先报告给希特勒知道,那么我对于克卢格元帅就是做了一次严重的中伤,使希特勒对他发生极大的猜忌。假使我把这个消息完全密而不宣,而结果真就发生了,那么我对于祖国就未免罪孽深重了。但要想决定一条正确的路线才真是颇不容易。

  7月19日我正在视察驻阿伦施泰因的战防部队时,突然柏林有电话来,我的参谋长托马勒将军,请我把那已经发出的命令——将装甲示范部队调往东普鲁士——暂停三天执行。因为国内军的副总司令欧伯里希特将军(Gen.Olbricht)曾经有电话要求我们改采如此的做法。他所持的理由是,在明天——1944年7月20日,有一个代号“战婵”的演习,所有柏林地区的预备部队都要参加,若是装甲示范部队此时调走,那么就要影响整个的演习计划。所谓“战婵”演习就是一种对敌人空降部队,或是后方暴动的训练演习。这至少是我的想法,当然我并不知道还另有内幕。当托马勒向我保证着说,东普鲁士的局面还不是那样严重,三天的延迟对于大局似乎并无太大关系时,我只好勉强批准了,等演习完毕后再开拔。

  那一天下午我在托伦校阅预备兵,到了7月20日上午,我就驱车往霍恩沙查去视察那里的部队。到了薄暮的时候,我一个人到野外去散步一番,突然被一个骑摩托车的传令兵找到了,他告诉我最高统帅部可能有紧急电话来,请我赶紧回去。当我回到当地驻军司令部的时候,才有人告诉我无线电广播里面,已经报告了有人谋刺希特勒的消息。一直到深夜,我才和我的参谋长托马勒将军通上了电话。他在电话中把谋刺希特勒的事实经过,简单向我说了一遍,把主谋的人名也告诉了我,然后报告我说希特勒已经有命令来,要我第二天到最高统帅部报到,因为他想免去蔡兹勒的职务,而任命我继任陆军参谋总长。在21日上午8时会有一架飞机飞到霍恩沙查,来接我去东普鲁士。

  外间一切有关我在7月20日的行动的传说,实际上都是凭空捏造,我事先对于这个谋刺的阴谋完全不知道,我也没有和任何人谈过这个问题。那一天惟一与我发生接触的人,就是在深夜和我通了电话的我的参谋长。

  由这个意外的事件,而使我接任了陆军参谋总长的一切经过,托马勒将军曾经将它详细记录在一个文件中,并且曾经宣誓一切都是事实,这个文件现在仍由我保管。它的内容大致如下:

  1944年7月20日下午18时的时候,托马勒将军还正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突然最高统帅部有电话来。打电话的人是约德尔上将属下的一位参谋魏曾尼格中校(Lt.Col.Weizenegger),他问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托马勒就告诉他说我已经出去检阅部队了。于是托马勒立即奉命到最高统帅部直接向希特勒报到。托马勒大约19点钟才到达那里,希特勒由他的副官贝罗上校陪伴着接见了他。希特勒首先问我人在哪里,我身体是否健康。托马勒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希特勒于是就说他本想任命布勒将军(Gen.Buhle)做陆军参谋总长,但是因为他在这次事变中负了重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康复,所以他就决定在这个过渡期间,请古德里安上将兼代参谋总长的职务。托马勒就奉命安排一切,使我在第二天上午去向希特勒报到。

  从这些事实看来,希特勒原意并不是命令我去接替蔡兹勒的,因为我曾经与他闹过别扭。他现在找我,只不过是已经无人可用而已。所以外面一切有关我的谣言,都可以不攻自破。实际上,当时东线的情形已经危如累卵,所以即令我是自己钻营这个位置,也还正可以显示出来,我是具有过人的英勇。

  常常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我的回答很简单,军人是应该服从命令的。尤其是当时东线战场的情形,已经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为了挽救数百万德国军民的厄运,我也非跳这个火坑不可。假使此时我拒绝受命,坐视东线的德军和我的故乡东德沦陷,那么我在道义上简直就是一个懦夫了。虽然我的企图最后还是失败了,这是使我一生到死都会感到痛心和遗恨的。当我看到我们东部的疆土,和那些无辜善良、忠诚勇敢的人民,遭到这种浩劫的时候,可以说很少有人会比我更感到伤心。不管怎样的说法,我自己也是一个普鲁士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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