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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过了几天,病情有所好转,但是随即病情又转重。他在床上躺不下去,只好斜靠在沙发上。

  3月22日早晨,他还翻阅了一本谈论法国七月革命的书。他问了日期,随即入睡,口说胡话。他还想到老友席勒,又似乎见到了漂亮女子的卷发。他睁开眼睛,看到窗帘被拉上了,便望着窗户喊道:“打开百叶窗,让更多的光进来。”

  他要求给他点酒。

  他要奥蒂丽过去,说:“把小手给我。”

  从此,他再没有说话。他半睡半醒地躺着。

  垂危之时,他用手在空中舞动着,据在场的人说,好像他写了一个大写字母“B”字,但人们百思不得其解。正如“更多的光”引起许多解释一样。

  正好在他出生的时刻,这位伟大的诗人在沙发上溘然长逝了。

  翌日公布了他的死讯,由儿媳署名发了讣告。在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之后,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他同席勒共同开创了德国文学的辉煌时代,临终时还想念着席勒,人们领会了他们俩“生不同时死同穴”的愿望,3月26日将歌德的棺椁安放在席勒的棺椁旁。这是1827年歌德在迁移席勒墓时亲自选定的墓址。王家陵园坐落在妇女门前,陵墓是古典式的,正面有五根圆柱。顶部有灯光照耀的圆厅。从圆厅有一条石梯通往墓室。在台座上停放着两尊完全一样的橡木棺椁,上面的金属字母写明死者的名字。

  1857年在重建的魏玛剧院门前建立了歌德和席勒的并肩立像——象征着他们诚挚的友谊和伟大成就的纪念碑。

  应该说,纪念碑是他们自己建的。因为歌德的诗俏皮地说:

  要不是我自己为自己建立纪念碑,
  这纪念碑,它从何而来?

  第二十五章 结束语

  1.歌德论歌德

  “我出生的时代对我是个大便利。当时发生了一系列震撼世界的大事,我活得很长,看到这类大事一直在接二连三地发生。对于七年战争、美国脱离英国独立、法国革命、整个拿破仑时代、拿破仑的覆灭以及后来的一些事件,我都是一个活着的见证人。”(1824年2月25日对爱克曼的谈话)下面是可能写于1797年夏天而过了100年才发现的一张自传草稿①,用第三人称写自己,被认为是歌德50岁前生活与活动的总结:

  ①译文引自彼得·伯尔内尔著《歌德1832-1882年》。

  “永远活跃的、不停顿地向内向外发生作用的诗歌创作冲动乃是他的生活的中心和基础。理解了这一点,其他一切看来似乎是矛盾的现象便涣然冰释了。由于他这种创作冲动是永不止息的,因此,为了不使它一无发泄而空自耗尽,它不得不转向外部世界,并且由于它不是静观的,而恰恰只是实践性的,它就不得不将自己的努力方向朝向外部世界,由此遂产生了不少错误的志趣来,例如对于造型艺术,但他缺少应有的感受力;再如对于事务繁忙的生活,而他又不善于屈伸应对;又如对于科学,他则缺少足够的韧性。但是,由于他对三者均抱创造性的态度,又因为他处处都迫切需要(在艺术上)将素材和思想加以实现,讲究形式的统一和适当,这样,就这些向内和向外努力的错误方向也并非纯然是徒劳无益的。在造型艺术方面,他一直要干到能够理解对象及其处理方法,既能纵观对象的全貌,同时也认识到自己的能力所不及时才罢手。他的(身心与共的)热切观察由此才变得明澈起来。

  在一般事务中,如果这些事务要求某种持续性,最后还以某种方式产生出某种持久性的成果,或者起码在实行过程中不断涌现出某种成果来,对这类事务他可以胜任。遇到障碍时,他的态度并不优柔含糊,他或者让步,或者奋力抗拒,或者坚持下去,或者撒手不管,这要视他当时的信念和情绪而定。他容忍一切既已发生的事物,容忍因需要而出现,由艺术和技艺所带来的一切。惟有人们依本能行事,却又自诩是按照目的性行事的,他才掉头不加理睬。自从他懂得了在科学上培养研究某一对象的才智较之对象本身更为紧要之后,他就没有放弃过这类精神活动,而这类活动不过是一种偶然性的、模糊不定的活动而已,不过,他对这类活动更多地加以调整,并且更加乐于从事了。

  同样,他也并未完全摆脱另外两种半是由于习惯、半是由于环境而已经不可或缺的志趣,只是更加自觉地、在他业已认识到的限度之内间者为之。不仅如此,能够适度地培养才力的东西,也有益于其他任何一种才力。他的创作冲动的特性且留待他人去评述。可惜的是,他的性情不论是就材料或形式而言,都是由许多障碍和困难造成的,只是很迟才得以略有意识地发生作用,而这时,他精力最旺盛的时期业已过去了。对他,不论是作为艺术家或是作为人,一直起决定作用的特点是他的易感性和敏捷性。这种特点使他立即受到眼前对象的感染,并且,要么是避之惟恐其不远,或者是与对象交融在一起。

  对书籍,对人,对社会的情形莫不如此,他凡读书,无不受其影响;一种志趣,不论对他说来是多么不相宜,他无不积极作出反应,并且努力创造出与之类似的成就来。”

  “现在还有人说我是君主的一个仆役,一个奴隶。好像这种话有什么意思似的!……半个世纪以来,我一直和魏玛大公爵保持着最亲密的关系,在这半个世纪中我和他一起努力工作……如果我被迫当一个君主的仆役,我至少有一点可以自慰,那就是,我只是替一个自己是替公共利益当仆役的主子当仆役罢了。”(1825年4月27日对爱克曼谈话)“我这一生基本上只是辛苦工作。我可以说,我活了75岁,没有哪一个月过的是真正的舒服生活。就好像推一块石头上山,石头不停地滚下来又推上去。我的年表将是这番话的很清楚的证明。”

  “我的真正的幸运在于我的诗的欣赏和创作,但是在这方面,我的外界地位给了我几多干扰、限制和妨碍;假如我能多避开一些社会活动和公共事务,多过一点幽静生活,我会更幸福些,作为诗人,我的成就也会大得多。”(1824年1月27日对爱克曼谈话)也许用歌德自己写的一首诗《墓志铭》也许能概括歌德自己的一生①:

  ①杨武能译:《墓铭》,见《迷娘曲》。

  少年时孤僻而倔犟,
  青年时狂妄而固执,
  壮年时敢作又敢为,
  老年时轻率而怪癖!——
  要这样,你的碑上便可刻着:
  一个真正的人在此安息!

  2.世界名人论歌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在他心中经常进行着天才诗人和法兰克福市议员的谨慎儿子、可敬的魏玛枢密顾问之间的斗争;前者厌恶周围环境的鄙俗气,而后者却不得不对这种鄙俗气妥协、迁就。因此,歌德有时非常伟大,有时极为渺小;有时是叛逆的、爱嘲笑的、鄙视世界的天才,有时则是谨小慎微、事事知足、胸襟狭隘的庸人。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256页

  海因里希·海涅

  尽管我自己当年也是歌德的对头,可是我不满意门策尔先生批评歌德时的粗暴态度,埋怨他缺乏敬畏之心。我觉得,歌德毕竟一直是我们文坛的君王。

  ——《论浪漫派》

  歌德给自然照了镜子,或者说得更确切些,他本身就是自然的镜子。

  ——《慕尼黑到热那亚旅行记》

  德·斯太尔夫人

  歌德可以代表整个德国文学,这倒并不是因为在某些方面没有比他更高明的作家。但他是惟一能把全部德意志精神的特点荟聚于一身的人。

  任何东西都不能干扰他的思想力量,甚至他自己性格上的弱点,脾气不好、困窘、拘束等等,都像过眼烟云一样在山脚下飘过,而他的天才却巍然屹立在山巅之上。

  这个人的思想是包罗万象的。

  ——《德国的文学与艺术》

  别林斯基

  歌德作为艺术家是伟大的,但作为人物是渺小的。

  ——致友人的信

  托马斯·贝利·桑德斯

  歌德度过了人间最丰富的一生。他的青年对期热烈而浪漫;中年时期高雅而严肃,冷静而真诚;伟大的晚年充盈着最成熟的智慧,而且他在这个时期仿佛再现了他的青年时代。早期的那种浪漫色彩的感情火焰又在他身上燃烧起来。

  ——《歌德的格言和感想集》英译本

  冯至

  歌德是德国的诗人,也是属于全人类的,语言与种族的界限早已限制不住他的光的照射。谁若虚心和他接触,总会多少分得他的一些光彩。若是一个外国人学会德语而忽略了歌德,就无异于买椟还珠。

  ——《歌德与人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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