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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他不但要求取消帕里亚的制度,而且催促那班不可接触的人——帕里亚人——趁此机会起来施展他们的本事。他说他盼望帕里亚人在新印度的社会中,做出伟大的贡献。他设法使他们有这样的自信心,并把他自己燃烧着的理想,灌输到他们中去,他说他在这被压迫阶级中,看到那些可以成功的潜伏着的力量。他相信在五个月内,“不可接触”的阶级一定会依靠自己的能力,取得他在印度民族中所应享有的地位。

  甘地自身已乐得看见他的呼吁在人民的心中得到响应。有很多地方,被关押的帕里亚人都得到了释放。

  在甘地被捕之前一天,他作了一次演讲,叙述帕里亚运动的进步。婆罗门的弟子也都给予了赞助。高等阶级作了很多表示怜悯和慈爱伯里亚人的事。甘地自己讲过一个婆罗门的弟子的故事。说他是个不过19岁的年青人,却自愿去作一个清道夫,以此与不可接触的人共同生活。在1921年4月末,“不可接触”的习惯已渐次消灭。在很多村庄中,“不可接触的人已可和印度教人杂居,并享受与他们同等的权利。可是也有一些地方,情形还是悲观的,特别是在马达拉斯,印度国会从这时起已把它列为讨论的事件。在1920年12月间,那哥普尔会议表示,要废除不可接触的制度。

  甘地以解放伯里亚人同样豪放的精神,从事于另一种伟大的事业,这种事业,就是妇女解放运动。性的问题,在印度是一个特别困难的问题,因为它已受了一个普遍难堪和指导不得其法的肉欲的洗礼。童婚已使国民肉体上和道德上的能力都在萎缩。男性的脑中,只存有满足肉欲的心念,这对于女性的尊严不啻是一种侮辱。甘地发表了印度国家主义运动者对女性的鄙视和妇女的埋怨,他本人试图袒护女性。他说,她们反对的言词,正足以证实印度还有一种和“不可接触”的祸害相等的痛疮。

  但是妇女的问题,并不是纯粹的印度问题,而是全世界的问题。这件事,也如他对帕里亚人一样,他盼望被压迫者自已行动起来,而不盼望压迫者解放她们。他告诉妇女们不要再把她们自身看成一种满足男性肉欲的物品,以求鼓起人家的敬仰。他要她们忘记她们的肉体,而投身到社会事业中去,不顾一切的危险,虽然因此有种种的效果发生,也只好为信仰而忍受苦楚。妇女们不但应当放弃一切的奢侈品和抛弃或焚毁外国的货物,而且必须分担男人的问题和艰辛。在加尔各答地区有很多上流的妇女都欣然就狱,这足以表明一种精神。妇女应当为应做的事业而和男人竞争,不应当依靠人家的怜悯生活。在需要牺牲的时节,往往是妇女的精神超过男子。

  所以妇女们都不用恐惧。就是最弱的人,也一定能保存她的光荣。“凡是知道如何死的,必定永远没有恐惧。”应当奉作信条。

  甘地没有忘记那些堕落的女同胞。1921年7月11日,8月11日和2月15日在安得哈拉和巴利萨尔省开会时与她们进行了广泛的对话,他很严正和简单地对她们说,她们也回答他,信赖他,并请求他的忠告。他设法为她们谋求一种正当的生活,他向她们建议。要她们从事纺织,她们都同意。假如大家一定给她们以赞助,则她们在隔天便可马上起工。于是,甘地转而又向印度的男人做鼓动,教他们尊敬女性。他说:“在罪恶之中博得胜负的,在我们的革命之中并没有他的地位。自主的意思是我们应当把每个印度的居民,都作弟兄姊妹一般来看待。在两性之中,女性并不是较弱的,而是较优的,较尊贵的,因为就是直到现在,她还是牺牲、忠诚、慈善、忍耐和智慧的实体。妇女的直觉,常常被证实为比男人的自作聪明更加智慧,更为正确。

  在印度的妇女当中,从他自己的妻子论起,甘地常常得到聪明的帮助和了解。从她们中间,他得到了几个最得力的门徒。

  在1921年,甘地的权力,已达到他的最高点,就其为道德上的领袖来说。他的权力,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何况又有几乎无所限制的政权,不期而遇地落到了他的手里。人民都把他当作圣人。他的画像,也都画作斯里克里斯拿的模样。但是在1921年6月份的印度青年报上,甘地还反对这种举动。在年终的时候,全印度的国会把斯里克里斯拿的权授给了甘地,并给他以指定其承继者的权柄。他成了印度政策的惟一操纵者。在这时候,如果他以为妥当的话,他真可以开始进行政治的革命,甚至于宗教的改造。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并不要求这样做。这是为了属于道德上的庄严呢?还是良心上的狐疑?或者是两种原因并有,也未可料。一个人的心,要由另一个人来了解他,并非容易。而要一个属于另一种族和文化的人来了解他,更加显得特别困难。那么,要捉摸一个像甘地的精神那么深沉纡曲的人,更是难了。在这动乱的年头,在这很多迷失的事都在印度发生的情境中,人们要断定究竟那舵手的手是否颤抖,是否常常坚定地驾驶时代的航船按照正确的方向前进,还真是难说得很。但是可以试着对这个“生存着的谜”的感觉加以说明。可以按照甘地这个伟人的宗教上的景仰及人们因他的真诚而感动的真诚,说出人们的感觉。

  假如甘地的权大,他滥用这种权柄的危机也是一样的大。他的运动已经远到这步田地,只要略起微波,便可影响千万的人。所以要引导这艘时代的巨轮顺利前进,同时又要在变幻无常的大海中保持其镇定的状态,也就日见其难了。人们要想使那些浮动而并没有受到压迫的群众情感和那中和而远虑的理智互相调合,在当时甚至被认为是只有依靠超过人的力量才能解决的问题。甘地这温存而虔敬的舵夫,在这时祈祷和依赖上帝得到的回答,在风涛怒吼之中,已差不多消失了,哪里还想能传达给其他的人呢?

  甘地非常坚定,他并没有被虚荣左右摇动的危险。

  没有一回赞颂他的事会使他转头,并且反而要使他受困,使他觉得不自然。在一般先知和主持神秘的人中,甘地可算是例外,因为他并没有看见异象,也并没有默示。他并不想使他自己相信他是受一种超过自然的力所指导的,他也并不想使他人这样相信他。他所有的,只是光辉四射的真诚。他的额际,永远是镇定和明晰。他的心,从没有虚荣。他也和其他的人一样,还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并不是一个圣人。他不要人家称他为圣。可是,他的状态,已经证明他的确是印度人民心目中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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