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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温森特找机会和提奥又谈起画,他第一次听到了“印象派”这个名称。“印象派”是1874年纳达(法国的漫画家、摄影家和出版家)举办的一次画展后叫开的,画展中有一幅克洛德·莫奈的题为《印象--日出》的油画。一篇署名路易斯·勒鲁瓦的报纸评论这次画展为印象派画展。印象派的成员就是巴黎那些年青的画家:爱德华·马奈、德加、雷诺阿、克洛德·莫奈、西斯莱、库尔贝、劳特累克、高更、塞尚、修拉。

  温森特关心他们绘画的用色,当他得悉他们都用浅色调作画,便认为与自己不对路,因为他喜欢深色调。同时温森特又问他弟弟这些画家们的作品的销路情况,当他得悉这些画家穷得和他差不多,例如罗稣教小提琴糊口;高更向他过去经营股票生意时的朋友借债;修拉靠他妈妈养活;塞尚靠他父亲等等,他有一种急切的愿望,那就是去结交这些和他境况相近的人,他认为自己与他们是同一类人。

  提奥邀请温森特去巴黎和他同住,但温森特还想在乡下呆一阵子。

  父亲的葬礼过后,他妹妹伊丽莎白明确表示他已完全不受欢迎,因为这个家庭需要维持住某种地位,他母亲也无能为力。这样,他在纽恩南就彻底孤立了,他用画画取代了与人的交往。

  但是他还是和一家姓德格鲁特的农民做了朋友。

  这是个五口之家:父亲、母亲和一子二女,他们全都下地干活。他们的住房只是一间小屋,四壁有放床的凹进处。屋子中间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几只箱子,一盏吊灯从檩梁外露的简陋屋顶上垂挂下来。

  德格鲁特家以土豆为主食。他们在吃晚饭时才喝上一杯清咖啡,也许一个星期才能吃上一片咸肉。他们种土豆、挖土豆、吃土豆,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斯蒂恩·德格鲁特是个17岁左右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温森特每天都要到她家里去。他画她们一家子在地里挖土豆、在屋里忙活、吃煮土豆。斯蒂恩也常到他画室里作模特,她喜欢疯闹,总是把温森特的画弄得一团糟。

  就这样,夏秋两季过去后冬天又来临了。大雪使温森特不得不留在画室工作。他想画一幅德格鲁特一家晚上在饭桌上吃土豆和喝咖啡的油画,但是为了把他们画好,他认为首先要把附近的每个农民都画下来。

  不知不觉到了11月份,这是该离去的时候了,再在纽恩南呆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对农民的生活,该画的已经都画过了,该了解的也已经都了解到了。

  这时,房东安德莉阿娜也不好留他继续住下去,因为教堂的神父想赶他走。他关在自己画室里,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整整两年的艰苦劳动啊,上百件的习作,其中有织工和他们的妻子,有织机,有田间的农民,有牧师住宅花园里修整过的树木和那古老教堂的尖顶,有炎炎烈日下的树篱,有大雪覆盖的田野他心中突然变得沉重,他发觉他的作品都是那样的不完整,哪一幅是他为布拉邦特农民画的《晚钟》呢?他想画出一幅像米勒那样的作品,不然他是不会离去的。

  他收拾好画架、颜料、画布还有油画笔,又到了德格鲁特的小屋,等他们一家人从地里回来,在他们围在一起吃晚餐的时候,他就开始工作。但是每次完成后,又很不满意,于是第二天又去重新上一天的工作。这些天他没日没夜地干,时常连饭也不吃,他靠精神的力量维持着生命。他失败的次数愈多,就愈兴奋。德格鲁特一家对他是理解的,所以他们晚饭后依然坐在桌旁,谈论些农事,供温森特画画。

  他终于画出了他心中的《晚钟》:画上面有肮脏的亚麻桌布和熏黑的墙,那盏吊灯挂在粗陋的檩梁上,斯蒂恩给父亲端来煮土豆,母亲在倒清咖啡,哥哥把杯子端在嘴边他感到自己已经把握住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朴实、自然的风格。在他的笔下,布拉邦特的农民从此获得了不朽的生命。

  他回到画室,在他的油画上题了《吃土豆的人》几个字,把他的几幅习作和这幅放在一起,离开了纽恩南,踏上去巴黎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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