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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份的薪金一到,温森特就用它买了50法郎的食物,分发给每个家庭,矿工们靠它维持了六天,之后就吃树叶和草,村子里所有活着的动物都被抓来吃光了。最后,温森特向布鲁塞尔求援,但他料不到这封信招来了布林克校长和德容牧师,同时也成为温森特人生道路上决定性的转折。

  就在矿工们请求温森特为57名死难者——其中包括那个“杀不死的雅克”——祈祷的时候,温森特因为出事以来没吃过固体食物,靠咖啡和水维持生命,已经无法支撑,就靠在屋角的干草上,强撑着给死难者举行安魂仪式。屋里屋外聚集了矿工和他们的家属。

  这个悲壮的场面被突然远道赶来的布林克校长和德容牧师看到了,他们大为震惊,并表现出一种无法容忍的愤怒。他们认为温森特的行为有损于一个体面的牧师的形象,是对耶稣的一种亵渎。

  “现在,我们宣布解除对你的临时任命!”两位牧师说。

  温森特茫然失措,他有很多理由要为自己争辩,但是,骤然的打击加上饥寒交迫,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消失了。

  第二天,工人们又聚到温森特家里,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请求他拿主意。温森特拖着身子去找煤矿公司的经理。

  结果是徒费口舌。经理因为停工的缘故,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受害者,并且说就经济损失而言,他是最大的一个。

  温森特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矿工们继续去上工,现实逼迫他们走向死亡。

  “谁也帮不了我们!”他记得他第一天到小瓦姆的时候,两个黑矿工对他说的话,他面前清楚地显示出那四只猫一样放光的眼睛。那是一种对矿工之外的任何人的不信任,是一种冷漠与敌意。一丝寒意骤至心头,让他颤栗不已。

  谁也帮不了他们,包括上帝。

  他突然明白了过去的一些模糊的概念,他几乎处于绝望之中,而且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上帝并不存在!

  “上帝并不存在!”

  小瓦姆的上空久久回荡着温森特绝望的呼喊声。

  第三章 初悟玄机

  1.这么说,您还是个画家啦

  温森特搬回了丹尼斯家,他再也不去关心矿工们的生活,彼此除了打个招呼,几乎没有其他交往。矿工们对他的骤变并不惊奇,甚至好像没有闲暇去想它。

  父亲知道了温森特的事,寄了路费让他回去,他没有回去的打算,经历了巨大的创伤后,伤痕累累的心一时无法接受其他的想法与行动。之后提奥闻讯也从巴黎给他寄来钱,并恳求他不要在波里纳日作毫无意义的逗留。

  温森特什么地方都没有去。他因此而失去了提奥。提奥最后一封信中甚至说温森特已经堕落了,并且无可救药。

  温森特在小瓦姆无所事事,走出家门,腋下夹着一本书,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山间,尽量在工人们不通过的地方,读他从布鲁塞尔带来的书。比如朱理·米歇烈的《女人是永远不会老的》、爱德蒙·罗歇的诗集以及斯托的《汤姆叔叔的小屋》。这些书他以前都读过,但是他除了读书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事可做。《汤姆叔叔的小屋》他已经读了五遍,每读一次他都能在里面发现新的东西。在小瓦姆村读这本书更能获得震撼人心的感觉,小说中的人物遭际往往使他把他们与小瓦姆村的矿工作比较,并且令他涌上难以自抑的悲愤之情。

  他靠父亲寄来的一点钱维持半饱的生活。但是父亲对他非常不满。

  一天,他在丹尼斯先生的门口坐着看书,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一个小老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咳嗽的震颤使他无法行走。他大概是来买食品的。他的身上披着一条粗麻袋,上面印着模糊的用白色灰浆刷的字。温森特费了很大劲才辨认出来,那是“易碎品”三个字,是煤矿仓库里扔掉的一个装精炭的袋子。这件表里如一的装饰品使他骤然产生一种冲动,那种埋藏在心底的艺术激情死灰复燃。他赶紧掏出铅笔,在书本的环衬和扉页上勾勒了几个颤巍巍的形象,标题为“易碎品”。

  此后,他搜集了能够搜集到的所有纸片和书本,包括家里来的信件,只要有空白的地方,就在上面作小瓦姆村人物速写和素描。

  他的画仓促而潦草,他只是把他对每个人物的第一印象画下来,并且极尽夸张地表现他感觉最强烈的地方,所以他无法把人物的比例画好,往往弄得怪模怪样。但他的人物是波里纳日的人物,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

  有一次早饭后,他给丹尼斯太太画了一幅肖像,他首先想到的是她的薄得透明的鼻翼和柔和的鼻梁,他想那是丹尼斯太太温和性格的灵魂。

  “啊!太像了。”丹尼斯太太叫起来。实际上除去鼻子的特征,那张脸并不规则。

  温森特脸红了:“我画着玩玩。”

  “这么说,温森特先生,您还是个画家啦!”

  2.我抽掉了她的灵魂

  连日来,温森特陷入了一种狂热之中。他一下子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幸福,虽然每次接到父亲的汇款时他感到羞愧,但很快他就忘掉了这事。因为除此以外,他别无选择,他必须继续画画。为此他曾步行12公里到蒙斯买了纸和炭笔。

  有一天早晨,他爬起来把所有画过的几十幅素描拿出来品味,他在自我陶醉之中忽然觉得有一丝阴影在眼前掠过,他竭力捕捉这个稍纵即逝的感觉,终于有一种新的渴望在他心头萌生:他得找一些艺术家请教,把自己的习作给他们去品评。他认为一个人如果仅仅具有良好愿望,坐井观天,不同有成就的艺术家接触,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想到了皮特森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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