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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我将烧瓶放在安全柜里——等我想好用它们来做什么。我需要的东西就在这些小管子里的某个地方,但是怎样把它取出来?我不能脚地将管子割开,因为那样会使它感染到分散在管子外壁上的各种各样的呼吸道里的细菌,这些细菌会长满在退伍军人病的病菌上,我就会找不到它。这种管子有一个极细的开口,而我没有更细的东西可以伸进去。管内的东西大粘,不能用一支消毒过的皮下注射针将它吸出来。而且不管怎样,小管比任何我手头有的针要长。我要的是一种既长且细并且无菌的东西,可以用它伸进管内吸出其中的东西。

  因此我自己来做我所需要的东西。我将一根玻璃吸量管在本生灯上加热,然后等它在火焰中变红时,将它拉长到我能做到的最细的程度。我不得不试做几次,扔掉一些碎玻璃、然后才得到所需要的东西。我终于得到一根细长、极薄而且中空的玻璃管,细到能够插进那支气管窥镜小软管里。我走到放样品的柜前,打开风扇以保证适当通风,再戴上一副手套。我打开玻璃瓶,小心翼翼地用无菌钳将一根小软管取出,然后将小管两端剪掉,插入我的细玻璃管,慢慢地将它推进去。

  成功了!

  我设法取出了一些粘乎乎的东西。然后将它放在鲍勃·米切尔和我于同一天制备的退伍军人病菌的培养基上。这种培养基是微红色的混合物,它是由一种加入了铁、维生素和少许血液的半固体状的琼脂冻制成的。如果粘糊状的样品在培养基上长出一些带黑色晕圈的东西,那么我们便找到了退伍军人病病菌的踪迹。

  三天之后,情况看来令人失望。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但是我为至少没有出现污染而感到欣慰。鲍勃·米切尔比我有经验,注意到培养基里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于肉眼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一滴粘状物下面出现了一小点棕色。他拿起培养盘用光线透射上面的琼脂让我看。看见了!可以勉强看出一道微小的晕圈围绕着比它更微小的在粘状物下面的针尖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这是在美国之外、在一个活着的病人身上分离出来的第一例退伍军人疾病的病菌。我们高兴地把马丁请来。

  “祝贺你”,我喊道。“你抓到它了!那是退伍军人疾病的病菌,给他用红霉素吧。”这是治疗退伍宰人病症的首选药物。

  于是我们面临这样一项工作,即弄清楚那位患眷是怎样感染的。约翰和鲍勃成功地阐明了患者可能是从肾移植室的淋浴间里感染的。那里我们发现了同样的退伍军人病病菌的菌株。我欣慰地报告,病人经成功地使用红霉素治疗,康复了。

  几个月后,我调到伦敦南部一个叫吐汀(Tootin)地区的圣乔治医院从事一项真正属于病毒学的工作。可是,好像是一个百折不挠的求婚者,“退伍军人病”总是跟随着我,也许是我总带着它。我肯定是这样受指责的。我正在泰晤士河上的金斯敦区医院(Kingston uponThametq District Hospital)建立病毒学服务机构。细菌学总技师马尔科姆·史密斯(malcolmSmith)找来对我说,他正为日常工作之外无事可于而厌烦。

  “现在开办病毒学服务工作,我很想找点新工作做,”他接着说。

  因此,我把自己的退伍军人病菌株和约翰·托宾给我的试剂,连同我从邱吉尔医院偷运出来的培养基一并给了他。我对此必须小心谨慎,因为人们害怕接近退伍军人病病菌。但马尔科姆不在乎。我把内装致命病菌的试管递给他,并说:“略,马尔科姆,配好制剂,看你能否发现一例退伍军人病。”有谁能拒绝这样的建议呢?

  两星期后,我正在金斯敦医院参加一次会议。门打开了,我们停止了说话,抬头看见了马尔科姆的脸。他高兴地笑着。

  “我找到了一个!”他胜利地宣布。

  “找到一个什么?”我问道。

  “一个退伍军人病的病例。”他答道。

  他挥舞着夹在他的大姆指和食指之间的一张纸片。那是一份实验室报告。他把我给他的微生物培养起来做成了显微镜载片用来检验一位肺炎患者的血清。结果显示出退伍军人病病菌的高滴定量抗体。他是在查阅了几份实验室检验申请书之后,发现一个病例的描述,似乎像退伍军人病,然后才找到那个患者的。后来他告诉我说,他打电话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那位负责治疗的住院医生。当时那位住院医生说:“什么是退伍军人病?”

  “没关系”,马尔科姆答道。“只需给我送些血清来。”注院医生送来了血清。

  我立即与伦敦北部公共卫生实验室服务部总部的传染病监测中心的克里斯·巴特利特(Chris Bari1ett)联系。克利斯是当时英格兰有数的几位流行病学家之一。前些年我在牛津时从他那里学到过许多东西。他听了这个消息时,同我一样兴奋,但同时他倾向于采取保守态度:毕竟只是一例,不能说明出现爆发。我们决定对此病例收集尽可能多的信息,再作定夺。

  一星期后,马尔科姆又来到我在金斯敦的办公室,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

  “我又有了两个病例!”他说道,显得非常得意。

  听上去他像是又抓到一只孔雀的猎手,所有三个病例可能都是从我们的新医院大楼里感染的。正是这样。

  “好,马尔科姆,”我说,“我想我们真的已经碰上了一次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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