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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战斗开始

  通过了海关,三十分钟后我乘车穿过金沙萨拥挤的街道。自上次离开以来,此地竟破落到这等模样,使我惊愕不已。我没有发现明显的恐慌迹象,但是我确信我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许还不知道马英嘉这个名字,但他们一定全都听说过有关“扬布库一位护士”死亡的传说,它一定令人毛骨惊然。因为如果他们相信实际上市内任何人都能被愈染,那就会自然地怀疑每一个外来的陌生人有罪,直到这陌生人被证明为无辜。麻烦的是无法证明某人无辜。今天金沙萨有一个人死于这种病毒,而明天死的人数可能是十五到二十。没有人能搞清任何事,人人害怕。

  世界卫生组织的小组人员住在比利时政府派住金沙萨的合作代表团的驻地,名叫福梅特罗(Fometro),也即热带医学研究所(Fonds Medical Tropical)的所在地。这地方有点像宾馆、仓库、汽车停车场之类的,也是合作代表团的医学研究项目规划中心所在地,玛玛那模医院便是该中心经办的。迄今,玛玛那模医院没有检验出这种新病毒的任何病例。比尔·克洛斯及其全体医务人员并未冒险一试,这所医院有两千张病床,有两千病人住院,每天还有一百个婴儿在这里出生,万一有这种病毒感染爆发,对这里便是极大灾难。比尔组织了一个隔离体系,旨在确保任何感染疫病的人都能收容。凡新住院病人都要经过仔细甄别,检查有无这种疾病的任何症状,一经发现,便立即转移到一个特殊病房,以便进一步仔细监护检查。

  玛玛那模医院迄未检验确认出这种病毒的案例,恩格利马医院则不能这么说。一个病人感染了,另一个病人死了,于是隔离格外严密。有一个病房,叫做“1号病楼”,被指定为病人隔离区,但是,医院内部行动并不禁止;第二个病房,“5号病楼”,划为接触过病毒患者的本院医护人员隔离专用。不下37人被官员们验明曾接触过马英嘉。一位名叫玛格丽塔·艾萨克森(Margarita lsaacson)的南非医生负责隔离检疫工作。她是个身材不高,精力充沛的妇女,戴着大眼镜,遮住了半个脸。据说她曾经是一名以色列伞兵,善于发号施令并要求绝对遵从。她在高度负责的气氛中进行了检查。医院里的恐慌气氛是明显的。病人的眼神中就带着问题:你有吗?我有吗?我已经快要死了吗?

  在这样环境下,意志坚强的艾萨克森医生做出了非凡的工作,控制了恐慌。在像金沙萨那样的城市里,要做成任何一件事都是很困难的。要保持隔离,自然是很可怕的事。除严格注视被隔离起来的病人之外.她还要保证病人有吃的,让他们的家人知道他们的状况。使艾萨克森医生显得更突出的是她决心确保那些家属不得进入隔离区。这在非洲是前所未有的。病人住进医院后,其家属实际都随病人一起住进医院。住院病人毕竟不能依靠医院供给饮食。通常连基本的看护也指望不上。这一切都习惯地落在家属身上。因此,艾萨克森医生禁止家属探视是空前的举措。

  每天早晨,家属们总是等候在医院人口处外面,直到某位负责人出来,于是就询问了:医院为什么不让他们探视住院的亲属、谁管病人有足够的东西吃?如果万一病人情况恶化,没有亲人在旁慰藉,后果怎么办?艾萨克森医生亲自会见那些家属,她向他们恳切说明她非常同情,“但是我无能为力,在不再存在感染危险之前,你们决不能见他们,难道你们也要染上这病吗?”

  不,他们并不要。问题似乎解决了,似乎达成一定的理解。但是第二天那些家属又来了,还是那些老间题。艾萨克森医生再一次跟他们谈话,让他们知道决不能去见住院的亲人。隔离是绝对的。

  我抵达金沙萨还不到24小时,就奉命出席世界卫生组织小组成员和扎伊尔政府卫生部官员们的会议。卫生部的那些官员全部听卡尔指挥。卡尔领导全体,指挥有方。他在传染病学方面的造诣比小组中任何人都高。他在拉丁美洲领导进行的流行病调查的经验使他对外国文化特别敏感。如果没有这样的敏感性,他就不可能那么和谐协调地安排处理在扬布库爆发的那场疫情。

  卡尔虽是大家公认的领导,但小组会议通常总由卫生部长恩格韦特·基克赫拉博士(Dr.Ngwete Kikhela)主持。基克赫拉博士身材矮小,圆脸孔,善于辞令,曾在比利时和加拿大留学,攻读公共卫生学。他也能说一点英语,但还不能跟外国同事用英语自由交谈,每当谈到传染疫病或处理复杂的疫情爆发时,他就完全不知所云。虽然热心合作,他显然是期望世界卫生组织派来的这个小组帮助找出解决他国内危机的办法。这毕竟也是我们份内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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