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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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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希腊的歌舞女神,是大自然的森林和山水。舞蹈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但人们没有发现它,反而日益背弃了它。我的舞蹈就是要唤醒人们,告诉人们:全人类,全世界,都必须舞蹈,过去如是,将来也永远如是。” “演出前,除了必要的化妆,您还有别的准备工作吗?” “化妆是次要的。我的舞蹈不是做表面文章 ,而是精神力量的抒发,化妆务必服从于这一点。我从来不做无准备的演出,上台前,我一定要把灵魂安上一台发动机。这台发动机能使我在舞台上,不仅手、眼舒展自如,还能让双目放光,面部、头发,乃至全身都笼罩在一种光环里。” “您怎样看待俄国的芭蕾舞?” “我参观了贵国芭蕾舞皇后芭芙洛娃的训练,她确实有令人惊羡的绝活,但那不是舞蹈,而是杂技。她训练、表演时毫无表情,动作则让人想起钢铁和橡皮,这种脱离心灵的肉体训练是痛苦的。我最失望的是贵国的皇家舞蹈学校,那么小的孩子,一连几个钟头踮着脚跟站立,像接受刑讯的犯人。这种折磨将摧毁孩子们一生的美感。你不要小看这一点,倘若他们今后又用这一套方法去训练他们的下一代,那就不是关系到个人,而是关系到民族和人类了。所以,皇家舞蹈学校简直是自然和艺术的敌人。”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后来在多种美学论著中,都反复阐述邓肯的舞蹈理论。他由衷地说: “依莎多拉·邓肯,她不仅仅是美丽,绝不仅仅是美丽。她是神!” 她是神。 第六章 阵痛 1 回到柏林,在莫斯科皇家舞蹈学校见到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邓肯决意马上创办一所学校。 再也不能拖延了! 她和姐姐伊丽莎白在格吕内瓦尔德的陶登大街买了一栋新落成的别墅,又订购了40张小床加上布帐。学校就有了。 这所学校的确办得有些莽撞,既没有资金筹划,又缺乏管理规章 。邓肯的经纪人也被气得七窍生烟: “我一直在张罗你的环球旅行,这可是一次天赐良机。你在希腊逗留一年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又办什么狗屁学校。我告诉你,在伦敦、巴黎那些城市里,有许多人盗窃你的舞蹈杰作,大发其财。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呀,依莎多拉。” 这些话不对邓肯的胃口。现在,她的学校高于一切。她的教学让正统的舞蹈学校大摇其头。 下午三至五点,体操训练。这是形体美的基础。邓肯开门办学,把孩子们拉到郊野,在河边草地或森林里舒展四肢和筋骨。邓肯一边看着学生的姿势,一边授课: “就像风吹动树枝一样,你的眼睛看到你的内心深处,注意,往内看,那里起风了,在美的阳光下,艺术的和风徐徐吹拂,拂乱你的头发,拂动你的手、脚、腰肢,你随风而动,翩翩起舞。动作要到位,不能中途而止,也不要勉强,顺其自然。风吹到哪里,动作就做到哪里,你的意识、思维完全溶进风里去了。” 五至七点的舞蹈练习,尤为有趣。 第—课是迈着步子向前慢走,合着简单的节奏。首先极缓,几分钟才准跨出一步。邓肯要求同学们必须慢下来,慢得让别人看不出你是在行走,而你的全部意念却都在行走当中。 接着,加快。在复杂的节奏中快速行进。 最后,跑与跳夹杂,该跑时跑,该跳时跳,邓肯以此检验孩子们对音乐的感受能力。 “你自己就是一个音符,你的跑、跳、行走都有一种节奏,脱离了这个节奏,你的步伐就会乱,你的心理也会跟着乱,舞蹈便无法进行。轻重缓急抑扬,如何达到最微妙的结构上的和谐,使身心合一,乃是你们在训练中要达到的目的。” 邓肯的学校照例偏向贫穷的学生。她说,天才被穷困埋没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但事情往往会产生许多负面效应,每一次都得付出代价。邓肯的学校也面临着很大的难题,不仅仅是学费收入不高,而且学校几乎变成了收容所。 有一天,邓肯演完日场回来。快到寓所时,马车夫饶有兴味地对她说: “前面住着一个疯子,她在报上登了一则招生广告,学什么舞蹈,优惠得好像慈善性质。缺衣少食的孩子一群群涌来了,好不热闹。” 邓肯下了车,付了款,笑着告诉车夫: “那个疯女人就是我。” 穷还不怕,最大的问题是病。孩子们的身体状况异常差。法国当时最好的外科医生霍法叹道: “你这儿不像是学校,而是一所儿童医院。这些孩子都患有遗传性感染。你首要的问题不是教他们跳舞,而是不得不耗尽心血让他们活下去。” 霍法医术超群,名满欧洲。他的诊费也高得惊人,他从王公贵族、金融巨头那里“攫取”了大量资金,自己创办了一所专门为贫苦儿童开设的医院。现在,他又主动将邓肯的“学校”纳入了他医院的范围。邓肯戏称他是个收拾烂摊子的高手,他的回春妙手让那些孩子们一个个健康成长起来。 借了霍法的功德,邓肯也由“疯女人”一跃变成了全知全能的“圣女”。她在柏林家喻户晓,大街小巷都传说,只要把病人抬进邓肯正在演出的剧场,立马痊愈。这样,每次演出,剧场的过道里都挤满了担架,有些重病人呻吟着“依莎多拉·邓肯”的名字,而忙得不亦乐乎的却是霍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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