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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接着华莱士证明他详尽地阐述过的达尔文的学说和拉马克的学说之间的差别。然后他论述一系列新的、有趣的、证实进化论的古生物学方面的发现。这就是华莱士对书的评论的前半部分。

  达尔文非常满意这一部分。他在给朋友们的信件中对此表示赞赏。我们已经指出,赖尔起初辜负了达尔文的期望,对达尔文的理论模凌两可地表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也指出过,就在那个《每季评论》上登着一篇匿名文章,这篇文章正如达尔文及其朋友们所怀疑的那样,大概是在奥温的授意下由韦勃甫司主教写出来的,文章估计赖尔不会跟着达尔文走,也不会成为达尔文思想的拥护者,这一估计落空了。赖尔尽管厌恶人类起源于类似猿猴的祖先的想法,但是他在刊物上(《人类的古远性》第二版)表示相信达尔文的理论很快就会成为学者们共同的看法。他在《地质学原理》第十版中,又进一步发展了这些思想,他依然认为逻辑上必需承认人类起源于低等动物,并且说出了有关人类迁徙的几点看法。

  毫无疑问,达尔文为这种转变感到高兴,他还认为正是在这家过去曾刊登过一篇批评他的最尖锐、最恶毒的文章的杂志上,出现了华莱士的书评,欢迎赖尔转到达尔文这一边来,并称赞赖尔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这一事件也是达尔文主义的一大胜利。关于这一点达尔文写信给穆瑞说:“牛津主教和奥温会恨得咬牙切齿的”。

  但是花莱士评论的后半部分却使达尔文大失所望,十分激动。

  在这一部分评论中,华莱士没有分析赖尔对人类起源的观点,仅仅局限于“有关这个问题的几个方面的意见,而对这几个方面的意见,到目前为止,凡就这个问题写过文章的人,显然并未注意到。”

  华莱士一开始就说:“要人在自己的主要特征和身体的许多细小部分方面,都通过完全不同于低级生物的另一条路发展,是完全不可思议的”。华莱士在说出这样的错话后(须知他在书评的前半部分刚刚热情地捍卫了自然选择和进化理论),就接着发挥他的主要思想:无论是自然选择,还是进化理论,都不能解释人的有感情的和有知觉的生命、人的智能和道德本性的来源。所有这些博物学法则,都不能解释经过重新组合的原子是如何赋与知觉的。“有知觉的生命在它刚刚出现时是依据某一进化法则产生的唯一的东西,这是很难理解的。”;

  华莱士并不限于对这些意见的研究,他继续深入下去,并且证实,也有一些人体特征,是“变异理论和最具有适应性的东西被保存下来的理论”都无法解释的。属于这类特征的,他举出了脑、言语器官、手以及人的外形。他认为,所有这些器官和特征的完善,远在使用之前,就已发展到最完善的地步。例如,野人的大脑和大约史前期的人的大脑,与欧洲中部的人的大脑几乎毫无差别,并且野人的要求、需要和愿望比猴子高不了多少。因此,他认为,自然选择只能使野人的大脑比猴子的大脑略微高明一些。器官的完善程度远远超出了需要。

  华莱士也正是这样分析人的手的,人的“科学和艺术整个范围最终取决于”手的结构的完善。这样完善的手野人是不需要的。华莱士认为,即使是猴子的手,也没有被利用到它所能被利用的程度,也就是说,器官也比所需要的还要完善。

  他也指出,人体直立的姿势,身材的优美与匀称,还有人的脸形与面部表情,所有这一切,“大概是我们全部美的感受和情感的源泉”,而且所有这一切“使人和其他动物之间的差别,大于动物相互之间的差别”。人的光滑无毛的皮肤,与其说对人的益,不如说有害,因此它未必是从直立的大猩猩那里继承下来的:“光秃秃的皮肤由于需要穿衣服,就推动了我们的理智,并且发展个人温文尔雅感(!),深深地(!)影响到我们的天性。”

  这样,华莱士关于人类起源的思想与达尔文的理论完全背道而驰。那么,在华莱士的意见当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呢?当然,华莱士认为不能把人类的起源归结为自然选择的作用,在这一点上他是对的。自然选择因素决定了动植物的进化。但是对于人来说,自然选择理论毫无疑问是不够用的,是不能解释人的进化的原因的。华莱士正确地指出人的一系列特征:人的大脑活动的发展,人的劳动技能,手的功能等等,这些特征是自然选择的作用所无法解释的。然而华莱士不能解决自己给自己提出的那些问题。他放弃了把人类的进化归结为自然选择的作用的意图是对的,但他没有找到对人的进化的唯物主义解释。因此在关于人类的问题上,华莱士脱离了唯物主义,同意了纯唯心主义的观点。

  华莱士又是如何解释他所认为的人类进化问题上全部“难点”的呢?那些不能接受反映人类起源全部真理的进化理论的人们的新观点”,原来是很陈腐的。他认为,这里“有一种力量(力量一词是以大写字母开头的!)”在起作用,“这种力量指导法则朝一定的方向、为了专门的目的发挥作用”。这种爱沙·葛雷关于进化是按神所预定的渠道进行的想法是多么的相似,而达尔文早就反对过这种想法!在结尾的一段中,华莱士再次重复这些想法,毫不怀疑想使科学和神学在此处达到调和:“我们认为,这就是我们将在最重要的问题上找到科学和神学之间的真正调和的方向……至高无上的智慧……监视这些法则的作用,指引着变异的方向,预先决定它们的组合,最后形成十分完善的体形,以便接受我们智力上的和道德上的天性,甚至促进这种天性无止境的完善”。

  这样,自认为总是“匆匆忙忙的年青人”的华莱士,沉重地打击了达尔文的整个主张,这种打击之所以特别沉重,是因为它来自达尔文的志同道合者,尤其是来自与达尔文同时被人们认为是自然选择理论的创立者的那个人。达尔文又不得不再次纠正自己战友的错误见解所造成的后果,就象船长一样,以非常熟练的操作技术重新拨正他们的航船,使他们的“共同事业”纳入正确的航向,重新与最接受他的自然科学家著作中习惯的宗教观念的遗留物作斗争。

  ①见他在“林纳学会”1908年所举行的五十周年庆祝大会上的发言。这一著名的庆祝大会,是为纪念华莱士论述自然选择理论的文章,纪念达尔文《一八四四年概要》中一些片断而同时提出报告而举行的。这一发言的摘要被引用到1939年苏联科学院出版的《达尔文全集》第3卷第790页。见斯·尔·索博利对第224页的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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