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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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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份会议记录被分发给各部和党卫军的各主要办公室。这样,“最终解决”一词便在帝国机关内为人所共知了。然而,海德里希之所云的真正意思却只有接近灭绝行动的人才能心领神会。不过,说来也怪,在这些精选人员中,许多人竟相信,阿道夫·希特勒本人并不知道他们阴谋进行集体屠杀。例如,主管盖世太保的“犹太人撤退办公室”的党卫军中校阿道夫·埃希曼就认为这是个神话。万湖会议后,他与盖世太保头子缪勒和海德里希一起,”舒舒服服地围壁炉而坐”,一边喝酒,一边唱歌。“过了一会儿,我们登上椅子,互相祝酒;然后又爬上桌子、登上椅子来回闲走。”埃希曼加入了此次欢庆,一点儿也不反感。“那时”,他后来作证说,“我真有点儿彼拉多(判耶稣钉十字架者——译注)的感觉,因为我内心完全无愧……我要审判谁?在这件事情上,我有心事又向谁说?”他,缪勒和海德里希,不过是在执行元首本人制定的法律罢了。 数天后,希特勒本人不自觉地证实,“最终解决”的确是他提出来的。“我们必须采取激烈的行动,”1月23日午餐时他当着希姆莱的面说,“拔牙时,只要使劲一拔,痛苦便很快消失。欧洲必须清除犹太人。犹太人阻碍了一切。一想到这点,我只觉得自己真是人道到了异乎寻常的地步。在执行教堂的规定时,犹太人在罗马还受到虐待。直至1830年,每年还有8名犹太人骑驴在罗马游街。至于我,我只限于告诉他们,他们应该走路。中途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无能为力了。但是,如他们不自动自觉走,没办法,我只好搞灭绝了。”在此之前,他从未向共餐者如此开诚布公地讲过。对此问题,几乎全神贯注。到1月27日,他再次要使所有犹太人从欧洲消失。 数天后,为庆祝国社党执政9周年,他在体育馆发表演讲,公开暴露了他对犹太人的忧虑。“对犹太人,我真不愿开口议论”,他说。接着,他便长篇大论起来:“他们是我们的宿敌。因为我们,他们的计划破了产,所以,他们恨我们,我们也恨他们。我们明白,这场战争结束时,不是日耳曼民族从欧洲消失,便是犹太人消失。”他提醒听众——内中有40名左右高级军官——注意,早在1939年,他就曾预言,犹太人将被消灭。“流血至死的不是别人,正是犹太人,这还是第一次;犹太人的古老的法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被应用,这也是第一次。这场斗争越展开,反犹斗争也越将继续——这一点,请全球的犹太人相信好了。他们会在每个战俘营中找到归宿,在每个被唤醒为何要它作出牺牲的家庭中找到归宿。除掉世界上最凶恶的敌人至少一千年内才能作到的时刻,将会到来的。” 对那些正在设计毒气室的人们说来,对那些在波兰建造屠杀中心的人们来说,特别是对那些正在使用“最终解决”的机关的人们来说,这是集体屠杀的号角。但是,对外国观察家,例如阿维德·弗雷堡来说,希特勒那天下午的露面和讲话,似乎是德国将遭受灾难的先兆。“他的脸孔”,这位瑞典记者写道,“似乎饱经风霜,他好像拿不定主意。” §(2) 在元首看来,消灭犹太人和斯拉夫人,就跟生存空间一样重要。他已把对俄国的入侵变成了意识形态之战,所以,只有这样去看待他的军事上的决策,人们才能明白它们。将军们认为不合理的,并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而是1928年所作决定的成果。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军事上,在莫斯科大门外遭受惊人的失败之前,他从未表现过如此的敏锐。将军们士气低落,哀求总撤退。他虽身受这些人的包围,但并未丧魂落魄,坚决拒绝后撤。最有成绩的坦克指挥官古德里安辩论说,在如此不利的地形上打阵作战,必将导致最精锐部队的无谓的牺牲。希特勒不为古德里安此说所动,指责他太同情士兵们所受的苦难。“你太同情他们了。你该再靠后站一站。相信我好了,从长远的观点去看待事物时,你会看得更清楚些。” 希特勒残酷地强迫施行其命令,使他得以将陆军集合在他周围,并阻止俄军的前进。代价是惨重的,但许多将领,包括约德尔在内都不得不承认,是他拯救了他们的部队,使他们免遭拿破仑的军队的命运。“我毫不留情地进行干预”,他对米尔契和斯佩尔说。他还解释道,他的最高级的将领竟愿意撤至德国边境以挽救他们的部队。“我只能告诉这些先生们,‘我的先生们,你们自己尽快回德国去吧。把军队交给我指挥好了。’” 在其他战场上,一切都进展顺利。在法国,依旧支离破碎的“抵抗运动”,可不屑一顾;在地中海,意大利的“人雷”和水雷在不久前曾炸沉母舰一艘、战舰三艘、巡洋舰两艘,从而把大不列颠的东方舰队作为一支战斗力量消灭。还有,隆美尔已几乎作好准备,在北美发动号一次大型攻势;德国的日本盟友则在太平洋取得一系列的胜利。与此同时,希特勒也深知,东方危机绝未过去,于是便下令对帝国全国的工业和经济总动员。他说,目前的努力仍不足,闪电战的战略必须放弃。他虽然用带有希望的语言号召进行长期战争,自己却心存恐惧——一如不久前他私下向约德尔透露过的,即他怕胜利再无法取得了。 在餐桌旁的谈话中,这些阴暗的思想是从未暴露过的。他继续谈论抽烟的种种坏处,开汽车的喜悦,各种狗,《崔斯坦和易梭德》的来源,汉夫斯坦格尔太太的美丽以及犹太人。关于前线的残酷的斗争他谈得很少,若谈起,也表现乐观。例如,在冬季危机到达顶峰时,他声称,只要领导站得稳,没有哪种事业是无望的。“只要有一名坚强的战士在高举战旗,那就什么也未失去。信念可移山。在这方面,我是冷酷的。为了自保,德国人民又不准备奉献一切的话,那很好!就让他们消失好了!” 进餐时的这些泰然自若的表演已被他的外表所掩饰。“他与先前大不相同”。赫维尔对一个友人说,“他变得既阴郁又固执。他不惜一切牺牲,表现出一点儿也不仁兹,也不谅解他人。你若看见他,你会认不出来的。”2月8日,西壁和高速公路的建造者弗里茨·托德坠机身亡,使希特勒的思想受到一次粉碎性的打击。早餐时,人们在猜测谁将取得托德的职位,出任武器弹药部长——这是帝国最重要的职位之一。整夜都在与希特勒研究柏林和纽伦堡的城建工程的艾伯特·斯佩尔,次日一早便被元首任命为该部部长。斯佩尔真如雷击!这位建筑师抗议说,他对此种事务一无所知,但元首打断了他的话。“我对你有信心,我知道你能担任此职。另外,我也没有别人了。” 在总理府的“玛赛克厅”里举行的托德的葬礼上,希特勒悲恸已极,致悼词时几乎连话都说不下去。葬礼一结束,他便躲进自己的寓所。过了几天,他好歹恢复平静后,便在体育馆向新近任命的一万名陆军和武装党卫军尉官发表演讲。他脸色严峻,讲到了在俄国所受的灾难,但未谈及详情。他说,你们这些青年军官,即将奔赴东部战场,从赤色分子的铁蹄下拯救德国和西方文明。这篇演讲感人肺腑,听众中许多人失声痛哭。站在希特勒身旁、被晋升为贴身副官的理查德·舒尔兹也深受感动,竟想亲身参加战斗。“我觉得,在这样一个时刻呆在家里,这真是个耻辱。”这些新任尉官原被令不得鼓掌,但是,当希特勒从过道上走过时,他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们疯狂地欢呼,许多人还跳上椅子。 对希特勒而言,这阵自发的欢呼真是灵丹妙药,令他振奋,但是,一回到“狼穴”他又精神萎靡不振了,显得既疲惫不堪又面黄肌瘦。四周厚厚的一层大雪加深了他的愁闷。“我历来讨厌雪”,他对他的影子鲍曼说。“鲍曼,你是知道的,我历来讨厌雪。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它是一种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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