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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第七章 夕阳更红

  在拉加里福尼的第一个夏天,巴勃罗竭力想忘掉弗朗索瓦丝。但他怎么也办不到,这时,弗朗索瓦丝让女仆把克洛德和帕罗玛带到拉加里福尼度夏,自己则在威尼斯继续度她的蜜月。巴勃罗一想到曾经和自己生活过10年并有了两个孩子的弗朗索瓦丝现在正和一位年轻、高大、英俊的男人——她的合法丈夫在度蜜月,他就不能忍受,就感到心烦意乱。

  由于帕罗玛患了急性盲肠炎,需要手术,弗朗索瓦丝当天就飞回尼斯,然后直接到瓦劳利,在那里等候帕罗玛。她回到拉加洛,发现房中除了床和几把椅子之外,所有的油画、素描,包括弗朗索瓦丝自己的画和书信以及个人用品全部不翼而飞。她立即打电话到拉加里福尼,问巴勃罗到底是怎么回事,巴勃罗回答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是你的,你不和我在一起了,没有一样东西是你的,就这么回事。

  “弗朗索瓦丝气得浑身发抖,但无话可说。她要求他立刻把女儿送回来,但巴勃罗却说:“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话。”这时弗朗索瓦丝已气得一团糟,她对着电话吼:“作为父亲,你这样不负责任地拿女儿的健康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该挨耳光。”说完就挂上了电话。过了不久,保罗把帕罗玛送到拉加洛,弗朗索瓦丝立即把女儿送到医院。在医院里,巴勃罗每天来看女儿,但呆一会儿就走了。对此,弗朗索瓦丝说:“巴勃罗认为我深深地伤害了他,背叛了他,先是离他而去,而后又嫁给另一个男人。他认为,人人都应该站在他的一边,在那个地球上我就不应该再有朋友。因为我是那么不对,而他是那么正确。但那时我已经回到我的朋友中间了,他来医院,只想看看谁在这儿,以便把他们列入他的敌对分子的名单。他每次来医院都会看到他所不认识的人,那些人不属于他的世界,也不围绕着他的生活转来转去,所以,他不能忍受。”

  帕罗玛一康复,弗朗索瓦丝就带着两个孩子返回巴黎,至今,她还没有要求过巴勃罗抚养孩子,或者给她经济资助。在巴黎,她卖掉了盖鲁萨克的公寓,并在格拉斯哥路买了一处尚未峻工的大房子。1955年秋天的一个周末,克洛德和帕罗玛与巴勃罗住在卡思韦勒的乡间别墅。当弗朗索瓦丝去接孩子的时候,巴勃罗告诉她说:“你如果不把你住处里的所有素描和版画交给保罗,你就休想把孩子从这儿接走。”弗朗索瓦丝回忆说:“自那时候,毕加索对我来说,已经不复存在——而依旧闪耀在我心头的甜蜜的记忆之中的,只是我往日所了解的毕加索!此时,在我眼前呈现的,都是另一个人——尽管在公开的场合以及许多令人触目的喜剧式的场景中露面时,他的容貌仍然一如既往,对我来说,那旧日的他,已不复存在——墓穴已经被提前打开!那次接孩子,我什么话都没说,便掉头走开。唯一能得以慰藉的,就是在他的恼怒而变得生硬的瞳孔中,还能瞥见一股深邃的光芒。然而,在那一刻,我却毅然地下定决心:再也不去见毕加索。”

  第二天早晨弗朗索瓦丝让保罗把所有的画全部拿走了,除了那幅他作为礼物特意送给她的《女人和花》。

  随后,弗朗索瓦丝发现巴黎的画商没人敢买她的画,因为巴勃罗有言在先:“从今以后,凡是她的朋友,就是他的敌人”。

  剩下的,就只有杰奎琳了。现在巴勃罗和杰奎琳过着一种在相互吞噬过程中被对方吞噬的生活——她用那令人窒息的占有欲来吞噬他:他则首先摧毁她的精神,再摧毁她的人格。对杰奎琳来说,如果巴勃罗事事顺心,她也就事事顺心。杰奎琳是一个容易与人共鸣的人,是一个寄生虫。她的力量来自她所依赖的那种生活,在他尚未被宣告临床死亡以前很久,她就开始帮助他耗尽元气。杰奎琳成了秘书,管家,为他剪报,将他的意志付诸实现。而巴勃罗,则成了她对世界上其他人贯彻其意志的工具,成了她体验权力感的手段,这种权力感,是她过去从不敢想象的,哪怕她的想象力不受任何限制。

  在他刚搬进拉加里福尼的时候,特意从纽约慕名而来的海伦娜·鲁宾坦想请他为她画一幅肖像,当巴勃罗在接待她时却说他只给跟他睡觉的女人画像,气得海伦娜冲他只叫“魔鬼”。谁也逃不脱他的诡计,他的入木三分的讥讽和他的任性。他还在大奥古斯丁路时,那时他跟拉波特的关系很亲密。有一次,拉波特特意去看巴勃罗,在途中,得知考克托被选为法兰西学士院院士的消息。当时她想,巴勃罗一定也会为此事而感到同样的喜悦。因为考克托迫不急待地想得到这种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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