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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她的美貌和才华、艺术上的灵犀使巴勃罗为之倾心。

  吸引巴勃罗的还有她玩的那套奇怪而可怕的游戏。他看着她摘下精绣着玫瑰花的黑手套,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拿起一把锋利的长刀,一次次把刀尖穿过指缝刺进桌面,刺不中时,便换个手指再来,鲜血染红了她修长而细嫩的手指。朵拉·马尔很热情而且很在行地同巴勃罗讨论让·科洛的摄影试验以及这些试验如何应用于他的创作,讨论他所考虑的技术例题和哲学问题。她与他的许多想法都能有相通之处。由于朵拉·马尔是位理智的女孩,她和巴勃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时,巴勃罗童年时代的故友萨巴蒂斯从巴塞罗那来到了巴黎。他是应巴勃罗之邀而来的。从那时起,他的生活的道路便追随在巴勃罗的后面。

  在决定划分财产的听证会上,奥尔迦向巴勃罗索要价值数百万的画。在这种境况下,巴勃罗无论对奥尔迦提出的经济要求的担心是什么,但在感情上,他再也不愿跨进画室的门坎,即使在启封之后(巴勃罗同奥尔迦离婚时官方用封条贴在了巴勃罗的画室上)。他不再作画,而去写诗。独自在极度的孤寂之中,希冀得到些微的新鲜感。房间里的东西乱堆乱放,他自己从来不动手打扫,也不让别人去动手,所以窗户从来不擦,地从来不扫。萨巴蒂斯说:“仔细观察他的怪癖行为,我有时认为,他可能不敢干什么活,唯恐一个随意的姿势会改变气氛,打破生活平衡,改变他的命运。”

  在生活的困惑时刻,他退隐到诗的秘密世界中去,常常把自己锁在洗澡间里用钢笔或铅笔头在藏在衣袋里的笔计本上写诗。他不能作画了,一种无法忍受的孤独折磨着他。他大部分时间是和萨巴蒂斯在一起度过的。至于玛丽·德瑞丝,巴勃罗曾讲过一个笑话:“有两个恋人,一个是法国人,另一个是西班牙人,他们共同生活,相亲相爱。后来她学会了他的语言,这时他才发现她是多么愚蠢。一段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其实,巴勃罗与玛丽·德瑞丝之间的关系倒不是由于语言不通,而是由强烈的性欲促成的,如今,往日的那种挚热的情感一去不复返,所以,巴勃罗感到,他的生活中缺少一位伴侣。

  7月18日,共和政府与暴动的国民派分子之间内战的消息传到了巴黎。没过多久,年仅38岁的青年诗人加西亚·洛卡遭到暗杀大大震惊了艺术界。巴勃罗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共和派的一边,宣布支持共和派。

  这位伟大的艺术家有生以来第一次卷入了历史的潮流,他的孤独从此镶上了团结和归属感的花边。当西班牙政府要他担任普拉多美术馆馆长时,他欣然接受,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担任官方职务。巴勃罗制作了两大幅版画,配上了自己写的长诗。他把这套作品叫做《佛朗哥的梦幻与谎言》。八月,飞机开始轰炸马德里市。普拉多美术馆的珍藏不得不火速转移到较为安全的瓦伦西亚。

  在戛纳后面的一个小山村的农舍里,一位比青春还有魅力的姑娘小心谨慎地等着巴勃罗的到来。这位姑娘就是朵拉·马尔。尽管性自由是朵拉·马尔超现实主义信条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但她还是在女作家莉丝·德哈姆的农舍里等待,等待巴勃罗来向她求爱。

  从他们共进午餐之后,朵拉·马尔跨过了一座桥,从一个独立女子的生活跨入了一个日渐依赖巴勃罗的正式情妇的生活。至于这种生活能过多久呢?谁都没有去想。

  巴勃罗感到了一种重新开始的狂喜,一切都是新的。“我每换一个妻子,就把前面那个烧掉。”巴勃罗不止一次地说:“跟年轻的妻子在一起,有助于永葆青春。”的确,说“朵拉·马尔有着比青春还有魅力的东西”一点都不夸张,除了绘画、摄影和强烈的求知欲之外,朵拉·马尔对佛教、神秘主义和星象学也极有兴趣,艺术史家詹姆士·洛德回忆说:凡初次见到她的人,都会感到她的存在,感到她不是一般的人,她的眼睛闪着一种光辉,一种不寻常的明亮的光辉,声音很独特,像是鸟儿的鸣啭。”

  朵拉·马尔使巴勃罗获得了新的灵感,他放下了写诗,又回到绘画创作上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很高兴。他又开始和朋友们交往了,他有时用挤出的鲜花汁液作画,有时用软木塞做成小动物或小人儿,有时用烧过的火柴棍在桌布上凭想象勾勒出朋友的肖像。他拿起黑牙刷放在上唇,模仿希特勒发疯的样子。无论做什么,他都像个魔术师一样,把那些饱经世故的朋友们逗得张着嘴,像孩子一样着迷。那段日子里,他同朵拉·马尔以及埃鲁阿夫妇到当地乡间去寻幽探胜。有一次,他们偶然来到一个叫瓦劳利的小村庄,这里从罗马时代起就是陶器制造中心。巴勃罗着迷地观看工匠们的制陶手艺:烘粘土、成型,然后在土窑里烧成成品。这时转向陶塑艺术已在他心中播下了种子。

  回到巴黎,他和奥尔迦划分财产的法律诉讼已接近尾声。奥尔迦提出的一切要求令巴勃罗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最后不得不在法律上妥协。这时,巴勃罗身边的萨巴蒂斯成了他的出气筒:他说他站在了奥尔迦一边,说他一事无成,跟着他只是借他的光而已,萨瓦蒂斯像头受伤的雄狮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带着美塞黛丝永远地离开了巴勃罗,离开了拉波埃蒂路公寓。

  萨巴蒂斯走了之后,伊内丝接任了管家的职责,她成了巴勃罗世界中的固定成员,在巴勃罗不时更换女人和住处的生活中,她是唯一的稳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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