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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身边没有缺过年轻女人,而且都是那么漂亮,有活力,有才气;但又要把自己封闭在“工作”的王国里,让那些女人都成为这个王国里的顺民忠臣,毕加索想得太天真了。他反复自问:“中国的皇帝都做得到,我为何做不到呢?那些皇帝要多蠢有多蠢哩。”他不了解中国的国情;还应该加上一句,他更不了解女人。

  毕加索在艺术王国和女人的天地里,都是霸气十足。对于艺术,这很可能是一股源源不断的革新力量,居高临下,俯视万物,使毕加索的心灵空间无比浩大,任何时候,他都是游刃有余地挥洒自己的想像与激情。而对于女人来说,这却预示着肆无忌惮的破坏和毁灭。毕加索的错误就在于,他以为女人和他作画的颜料是同一种东西,想调成什么颜色就能调成什么颜色,想把它们涂抹在什么地方它们就得去什么地方。

  毕加索最终也没有明白这一点,在谈到他对伏波特的爱时,艾吕雅倾听过毕加索这么一段自白:“我不懂,为什么在我过去的爱情里,一直夹杂着痛苦和厌恶,如同被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拼命地扭动着,要挣扎出束缚。”然而,更令他不懂的是,这个他一向以为“温柔,甜蜜,就像一个没有被蜂群骚扰的静谧的蜂房”的伏波特,最后也只得痛下决心:再也不去见毕加索!

  因为她也没能逃脱女人在他的爱情生活中所扮演的惯有角色:悲剧人物。的确,与毕加索恋爱到头来都是一场悲剧,他的生活逻辑和艺术想像没有什么两样,因而他常常产生出一些荒诞不经的想法,比如;

  “对一个欲望无法满足的女人的一剂最好处方,是让她生个孩子。”

  “女人只有两类,女神和门口的擦鞋垫。”

  可是,当被认为成了擦鞋垫的女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时,他又马上露出孩子般稚拙而荒唐的疑问:“她们像鸡一样,喜欢我给她们下蛋和提供肉食,增加她们的营养。那么,现在,谁给我增加营养呢?”

  4

  1947年5月15日,弗朗索瓦生下了一个儿子。毕加索本来取名为巴勃罗,弗朗索瓦说,西班牙文的巴勃罗和法文的保罗是一个音,两兄弟容易混淆,不好。她记得有个法国画家叫克洛德·吉洛,擅长画丑角,与毕加索相似。她建议就叫克洛德。毕加索同意了。

  毕加索如日中天,求门索路者络绎不绝。正如罗兰特·潘罗斯所说的:“到了如今,世界各地任何重要的画廊和现代艺术收藏馆,倘若没有一幅毕加索的典范之作,人们便会认为它本身有欠完备。”你看,又有人找上来了。

  这个人可不简单,他乃埃菲尔铁塔建筑师斯塔夫·埃菲尔的孙子,现任法国国家博物馆馆长,名叫乔治·萨勒。他恳切地对毕加索说:“我们那里只有您一幅肖像画,还是早期作品,此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这与整个巴黎是很不相称的。我们虽然力不从心,但还是想尽可能地买一些。”

  毕加索表示愿意考虑。这回轮到弗朗索瓦谆谆诱导了:“勃拉克和马蒂斯在现代艺术博物馆都有专门为他们设计的画室,那里的作品能比较全面地代表他们个人。而你还没有像样的东西在那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陷。你应该拿出气度和胆识,捐赠出你的代表作。如果像勃拉克一样要钱,反而会弄巧成拙。”

  这话正合毕加索的心意,他决定捐赠自己的10幅作品,除了《女帽商的工厂》和《小夜曲》两幅大型油画外,还将到国立工商银行的地下室再选8幅。

  毕加索和弗朗索瓦来到了工商银行,这是一座具有30年代建筑风格的楼房,外观又大又笨,很不好看。他们一进门,旁边的警卫就咧嘴大笑。毕加索不解地问:

  “有什么好笑的?”

  “您啦,有福呵。我们在这里干了许多年,所见到的老顾客,每次来时候,跟的妇人总不变模样,只是年年见老;可您每年跟来的妇人都不一样,而且一次比一次的年轻。”

  毕加索一听,也觉得很好笑,就说:“你信不信?我是魔术师。”

  5

  乔治·萨勒非常高兴,他叫人立即将这些画先送到他个人在卢浮宫的办公室。然后,他打电话给毕加索,致谢之外,他盛情地邀请毕加索和弗朗索瓦于星期二去卢浮宫,参与他设计的一个史无前例的试验。

  试验当然是以毕加索为主题的。

  萨勒要卢浮宫的工作人员将毕加索捐赠的10幅画,拿到每个展厅,以便让毕加索看到他的作品挂在各个时代艺术大师的作品旁边时的情形。萨勒得意地对毕加索说:“在世的艺术大师亲眼看见自己的作品挂在卢浮宫中,你将是历史上的第一人。”

  那天,毕加索起得很早,他一反平日不修边幅的习惯,穿戴整洁,仪容端肃,一直到跨进卢浮宫门前,几乎不说一句话。

  萨勒带着他们走进展厅,边走边说,卢浮宫今天属于毕加索,不对外开放。他问毕加索,想把作品挂在哪些大师的画旁观赏。毕加索首先点了苏巴朗的名。苏巴朗是西班牙17世纪的宗教画大师,他的画尽管题材狭窄,但因严格写实而表现的高超技巧,使毕加索在初学绘画阶段深受其影响。如今,他的画与这位祖师爷的大作并肩而立,他的眼前掠过了几个世纪的滚滚风云,这风云,掀起了他情感的浪潮,这浪潮溅湿了他迷蒙的眼帘。他的内心在说:

  “大师,我今天是来参加考试的,看我的画有没有资格和前辈的放在一起。如果我的作品还不至于辱没西班牙辉煌的绘画史和伟大的先人,我就问心无愧了。”

  毕加索又要求把自己的几幅画挂在德拉克洛瓦的《沙达那帕鲁斯的死亡》、《阿希岛的屠杀》及《阿尔及尔的妇女》三幅作品的旁边。德拉克洛瓦是毕加索最为敬重的画家之一。这位19世纪法国杰出的浪漫主义画家,其作品色彩强烈,形象饱满,富于音乐感和诗意美,他的名言“幻想是绘画的主要品质”激励了毕加索开创艺术革命。他又是一位立足现实、满怀正气的画家。《希阿岛的屠杀》取材于19世纪20年代希腊人民为反抗土耳其殖民统治而进行的独立战争的一幕。这幅画却丝毫也没有糅进幻想的成分,以历史画的形式把侵略者的残暴和野蛮刻画得入木三分。画面无论是色彩还是线条,均显示出鲜明的主观情愫和豪放的力度。学院派画家格罗当时看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喊道:“这简直是绘画的屠杀了!”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一问世,人们即将之与《希阿岛的屠杀》相提并论,认为都是用那个时代最先锋的手法表现了人类已经发生的共同的悲剧,都“具有不朽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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