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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无论什么情况下,”国王说,“假如我对你的文学工作能有所帮助的话,你就来找我吧。”

  在那天晚上的音乐会上,国王又提起这件事。一位站在国王身边的绅士听见了国王的话。

  “你看,”这位绅士说,“国王都把实话送到你嘴边上了。”

  “可是我不能也不愿意那样做,”安徒生告诉那位绅士,“如果国王发觉我还需要些什么,他自己会情愿给我的。”

  安徒生没有说错。第二年,国王克里斯蒂安八世出于善良的愿望,给安徒生增加了年薪。他用这笔款子和他的写作收入就能够体面地、无忧无虑地过生活了。

  国王和王后在福尔岛度假时,好几个晚上,安徒生应邀给国王和王后朗读他的一些童话故事。《夜莺》和《牧猪人》似乎最使国王高兴,因而他重复朗读了两三遍。

  当安徒生向国王和王后辞行时,国王再次仁慈地对他表现了高尚的同情。王后还送给安徒生一只贵重的戒指作为纪念。

  1848年1月上旬,克里斯蒂安八世邀请安徒生出席一个茶会,并让他带点什么作品朗读给他听。茶会上还有王后和一个朝臣。安徒生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他朗读了他的未完成的小说《两个男爵夫人》和两三篇童话。国王很受鼓舞,轻松活泼地同他谈话。告别时慈祥地和他点头,并说:“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但这时国王已经病得很重了,1月20日就离开了人世。

  斐特烈七世继承了父亲克里斯蒂安八世的王位。新的国王性格快乐、善良,他从来不认为到农民家里,在他们的板铺上坐坐会有失国王的身份。他亲近人民。他同他父亲一样对安徒生很友善。

  安徒生曾应邀赴宴,和国王一同坐在一张桌子旁,或者乘王宫的船在城堡旁的水域游览,和国王一起度过许多愉快的傍晚。斐特烈七世喜欢听不太悲哀然而情节离奇的故事。因为他曾在瑞士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冰姑娘》是他最爱听的故事,安徒生一连好几天给他读《冰姑娘》,他听得津津有味,并且把一只刻有他姓名和题词的精美的小金盒子送给安徒生,上面的题词是:

  我的好安徒生:为了你在傍晚给我读的那些出色的故事,我愉快地向你表示感谢。我只能说,我的国家和它的国王拥有像你这样的诗人,是值得庆贺的。

  祝你好运的

  斐特烈·R·

  1851年,安徒生来到德国慕尼黑,那儿皇家剧院的事业非常繁荣昌盛。诗人丁格尔斯德特是慕尼黑皇家剧院的最能干的管理人之一。有一天,他给安徒生一封颇有礼貌的信,信中谈到他希望搞到关于丹麦文剧目知识的情报,还谈到巴伐利亚当朝国王对安徒生作品的了解以及他对安徒生的极大的兴趣。他请安徒生去看戏,并且把安徒生的来访告诉了马克斯国王。第二天这位国王邀请安徒生在他的施塔恩贝格狩猎场出席国王举行的宴会。国王派他的私人顾问冯·唐尼格接安徒生。安徒生受到了国王极其敦厚友好的款待。国王对他说,他的作品特别是《即兴诗人》、《市场》、《小人鱼》(即《海的女儿》)、《天国花园》等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宴席上承蒙国王为我的诗才干杯,”安徒生在自传中写道,“他站起来邀请我一道乘坐游艇。那天的天气是阴沉沉的,乌云在飞驰,一只有篷的大船停在湖上,衣着整齐的划手们握着桨出现了,我们很快就平稳地行驶在湖面上。我在船上大声读《丑小鸭》这篇童话。我们谈诗,谈大自然,在轻松活泼的谈话中不觉到达了一个小岛子,据悉国王刚下过命令在这岛上建一座别墅。……国王招待我坐在他身边靠近湖面的一张椅子上。他谈到我的诗,谈到上帝赐予我的一切,谈到这个世界上人的命运及我们忠于上帝时所获得的力量。在我座位附近有一棵开着花的经年老树,它启发我提起《老妈妈》(即《母亲的故事》)这篇故事中出现的丹麦树精。我告诉他我最近写的一首诗以及对这同一人物的戏剧处理。经过大树时,我征求他的意见,想摘下树上的一朵花作为这次游历的纪念。国王亲自摘了一朵送给我。这朵花至今还保存在我的一些心爱的礼品当中,它使我回忆起在那儿度过的那个夜晚。”

  “要是在出太阳的日子,”国王说,“你就会看出这儿的群山是多么美丽!”

  “我总是好运气!”安徒生惊呼道,“我希望出太阳啊!”

  安徒生继续写道:

  “正在这时,太阳果真突然出来了。阿尔卑斯山被罩上一片美丽的玫瑰色。在我们的归途中,我再次在湖上朗读《母亲》、《亚麻》、《补衣针》等故事。那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湖面上十分平静,山峦变成了深蓝色,雪白的山顶闪闪发光,简直像一个童话世界。”

  1854年安徒生再次来到慕尼黑,马克斯国王和王后邀请安徒生到霍恩施万高城堡赴宴,马克斯国王和王后正在那儿消夏。在阿尔卑斯山与莱茵河之间有一个开放的富饶的溪谷,两端都有一个清澈的绿色湖泊,其中一个比另一个地势高些。霍恩施万高城堡就屹立在这儿的大理石巉岩上。这儿从前是施万斯泰国城堡的所在地,德国的几个皇族做过它的主人,城堡的壁画中依然保留着对他们的业绩的描绘。马克斯国王做太子的时候,就全面修复了城堡,把它作为国宾馆。莱茵河山上的城堡,没有一个能够与霍恩施万高城堡媲美,没有一个有这么好的环境——宽阔的山谷和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城堡前庄严地直立着高高的拱门,门口站着两个威武的塑像,戴着巴伐利亚和霍恩施万高城堡的纹章 ——一颗钻石和一只天鹅。在城堡的庭院里,用圣像装饰起来的喷泉从墙上射出来,户外有三株巨大的菩提树投下阴影。在花园里草地上的群芳之中,盛开着最美丽的玫瑰花。那喷泉使人想起古西班牙穆尔族诸王的阿尔汉布拉宫的狮子泉。那冰冷的喷泉喷向空中达40英尺之高。国王的医生——和蔼的枢密顾问官吉特领着安徒生首先经过一个陈列着古代盔甲和梭镖的展室,看上去就像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骑士。一系列色彩缤纷的大厅都开放了,大厅的各式各样的壁画和窗玻璃,叙述着各种传说和历史,每一堵墙都像是一本完整的书,述说着那久远的时代和人们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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